角楼里的药香与寒意交织,李斯的目光从北方军营收回时,心腹老仆已悄无声息地退至角落。~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夜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窗棂,他忽然低低咳嗽两声,枯瘦的手指在锦垫上轻轻叩了三下。
“人带来了?”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暗门“吱呀”一声轻响,两名黑衣侍卫押着个高鼻深目的匈奴使者走进来。使者头戴貂皮帽,身披羊毛毡袍,虽被捆绑却依旧昂首,眼神里满是警惕与桀骜。
“李斯大人深夜召我,就是为了看这囚牢礼遇?”
匈奴使者的秦话带着浓重的草原口音,却字字清晰,“我大单于与先帝有约,互市通商,互不侵扰,尔等无故扣押使节,就不怕草原铁骑踏破咸阳?”
李斯缓缓抬手,示意侍卫松绑。他盯着使者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且鞮侯单于的使者果然胆识过人,在咸阳宫敢说此等话的,你是头一个。”
使者揉着被绑麻的手腕,冷哼一声:“草原儿女从不说虚言。大人若有要事,不妨直言。”
“要事自然有。”李斯的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但在此之前,该来的人还没到。”
话音刚落,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胡亥穿着明黄色龙袍,满脸不耐烦地闯进来,身后跟着捧着玉玺的中常侍。¨h¨u_a,n_x*i~a*n-g.j·i+.~n+e¨t¨
“李相召朕来,就是看这个匈奴蛮子?”胡亥一甩袖子,径直坐到主位上,眼角都没瞧使者,“如今父皇尸骨未寒,京畿动荡,你还有闲心管外邦琐事?”
李斯慢慢坐直身体,玄色大氅滑落肩头,露出缠着白布的胸口,血迹已隐隐渗出。“陛下息怒,正是因为京畿动荡,才更需稳住外患。”
他看向匈奴使者,“且鞮侯单于派使者来,怕不只是为了通商吧?”
使者脸色微变,随即恢复镇定:“大人说笑了,我大匈奴与大秦一向和睦……”
“和睦到每年秋高马肥时,就南下劫掠边境?”李斯打断他的话,声音陡然转厉,“去年上郡都尉奏报,匈奴骑兵袭扰云中郡,掠走牧民三千余口,牲畜万头,这笔账,使者打算怎么算?”
使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强自镇定道:“那是小股部落所为,与我大单于无关。单于已严惩肇事者,特意派我来赔罪。”
“赔罪?”胡亥嗤笑一声,“拿什么赔?用你嘴上的空话,还是草原的风沙?”他显然没把这使者放在眼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案几,目光总瞟向窗外,似有心事。
李斯轻轻咳嗽两声,老仆连忙递上药碗。他喝了口药汁,才缓缓道:“使者不必狡辩。!鸿-特?小¢说_网¢ ~更/新′最.全*先帝在时,蒙恬将军北击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如今先帝驾崩,某些人就以为有机可乘了?”
使者脸色变得难看:“大人此言差矣!我大匈奴无意与大秦为敌,只是……”他话锋一转,“听闻大秦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单于特命我来恭贺,顺便……商议边境互市之事。”
“商议互市?”李斯眼中精光一闪,“还是商议如何趁火打劫?”他忽然提高声音,“你以为章邯将军在北营被虎符所困,京畿兵力空虚,就能让你们有机可乘?还是觉得李斯重伤在身,就无力处理边事了?”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使者心上。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李斯:“你……你们内部之事,我怎会知晓?”
“不知晓?”李斯冷笑,“几天前,你派人快马加鞭送出的密信,可不是这么说的。信中说‘秦帝新丧,权臣内斗,京畿无备,可遣精骑袭扰上郡’,这话,使者要不要再听一遍?”
使者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半步:“你……你们截获了密信?”
胡亥这才来了兴致,探身道:“原来你们真要趁机作乱!李相,依朕看,直接把这蛮子砍了,再派大军荡平草原!”
“陛下不可。”李斯连忙劝阻,“如今章邯将军被虎符所制,京畿兵马调动困难,若此时与匈奴开战,只会腹背受敌。”他转向使者,语气放缓,“单于派你来,想必也不是真心要开战,只是想试探大秦虚实,讨些好处吧?”
使者沉默片刻,咬牙道:“既然大人已知我来意,不妨开个条件。若大秦肯开放雁门、代郡两处互市,允许我族以马匹换取铁器粮食,单于可约束各部,三年不犯边境。”
“铁器?”胡亥拍案而起,“你当我大秦傻子不成?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