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驻地医院大门处,霍继炎心思繁复。+w.a*n^b~e¨n?.^o*r+g.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曾经笑闹不断的战友们。
怀里由多种野花组成的一大抱花束,虽然略显寒酸,但姹紫嫣红、生机勃勃。
其中那间最大的病房,躺着五个为国家流血流汗却各有残缺的勇士。
而另外三名尚未醒来的勇士,生命体征已经稳定,明早就将转送至天府省锦官市军区某医院。
病房里,有人时断时续地低声聊天,听不清在说什么。
霍继炎使劲儿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提醒自己别那么沮丧。
呼~~~
他深深呼吸,轻轻推开了门。
十目相对。
空气中充斥着难以名状的气氛。
“摆子,谁来了?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某个颈部受伤,无法偏转脑袋的家伙开了口。
病床上的四人都没有回答他。
病房里五名伤员,两个断了腿,两个断了手,一个脖子和腰无法动弹。
这只是看得着的伤,他们裹在纱布下的身躯,不知有多少弹孔和伤痕。
霍继炎鼻子瞬间酸涩不已。
“建兵哥……是我,霍继炎,小霍。”
“哈哈,你狗日的再不来,我都以为他们在豁我了!”李建兵虽然无法动弹,但听到霍继炎的声音,眼睛里忽然就神采飞扬了。+1_8+0~t·x-t~..c_o\m,
娘嘞,这个小东西是骁龙小队最年轻的兵,狗二的没死!
还立大功了——据说以一干了十几个?!
漂亮!
没丢郭剑队长的脸,没丢骁龙的脸!
并没有人给他们说过霍继炎因为暴打别人,被连夜送走的消息。
“霍继炎活得好好的呢!”——大家都以为政委是安慰大家的。
终于,其他人也纷纷开了口。
不管怎样,骁龙还有一个完好无损的兵,那就是好事!
“龟儿的,咋个现在才来看我们呢?”
“是不是以为我们都死得梆硬了?”
“你未必还要等到我们死了再来啊?”
“咋子?看我们残了,怕拖后腿啊,哈哈!”
霍继炎将花束举高,接着遮掩快速抹了下眼角。
然后,他分开花束,在每个人的床头放了一束。
“刚摘的,香得很!”
……
随着一声“兄弟,帮我们多杀敌人”,霍继炎走出了病房。
他靠在墙上缓缓蹲下,捂着嘴嚎啕大哭。
好多军人,宁愿自己死在战场上,也不想伤了残了然后退役。
这就是所谓的活着,比死了还难受。,2¢c+y+x*s′w¨.′c?o`m~
战友们眼里的落寞,如此隐晦又如此显眼深刻。
推开另外一个病房,他嘴唇紧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战友半个左肩没了,右脚的位置也空空如也。
一个战友包裹在厚厚的纱布中,全身只有鼻孔和嘴唇露在外面。
另一个战友,左手手掌被连根切断,左腿被两块钢板牢牢固定。
三人都昏迷不醒。
甚至,医生说他们也许这辈子都无法醒过来。
霍继炎眼睛通红,似乎要渗出血来,双手握拳,骨节崩得梆紧。
朝夕相处的战友,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就这样人事不省,甚至连告别都做不到。
他的胸腔,像被塞进了几十斤沙子。
无法喘息。
在骁龙小队,因为最年轻,他既是大家最喜欢调笑的小战友,也是他们最爱护的小兄弟!
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他。
轻松的活路,让他去做。
危险的任务,总是尽量将他护在身后。
可如今啊,骁龙小队死的死伤的伤……
霍继炎将三束花分别摆在床头,眼中杀意凌然。
猴子国,猴子兵。
你们等着!
……
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从病房出来,霍继炎眼泪又止不住了。
他三两下跑到走廊尽头,暗自抹泪。
几个值夜班的护士在另一端盯着他的背影,议论纷纷。
“罗姐说就是他暴打了秦力!”
“嘿,那可是帮咱们报仇的英雄啊,要不咱去感谢感谢他?”
“哟呵,你用什么感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