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山脉的秋色,此刻在李言眼中只剩下肃杀与沉重。,搜·搜-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京都卫主力开拔,旌旗招展,甲胄铿锵,表面气势如虹,内里却弥漫着难以驱散的阴霾。队伍中央,李言一身戎装,端坐马上,目光沉凝地扫视着蜿蜒行进的队伍。陈平护卫在侧,脸色铁青,李信则留在京都坐镇,既要稳住后方根基,更要顶着巨大压力继续那如履薄冰的军饷调查。
“殿下,”陈平驱马靠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杨廷和那狗贼!简直是釜底抽薪!拨付的粮草,全是陈年霉米,数量还不足定额的三成!运来的箭矢,十支里有三支是弯的!这仗…怎么打?”他指着队伍后方那些明显士气低落、步履拖沓的士兵,“您听听!营里都在传,说咱们是去送死!说您…您是为了转移军饷亏空的视线,才急着带兄弟们进山填命!”
李言沉默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剑柄。惠王的毒计,如同跗骨之蛆,在他出征的第一刻就如影随形。缺粮,少械,谣言惑乱军心!杨廷和这个被自己“重用”的转运使,果然成了插在军中最恶毒的一把软刀子!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后勤的校尉(杨廷和安插的人)小跑过来,脸上堆着谄媚却虚假的笑:“启禀殿下!前方山路崎岖,辎重车行进缓慢,是否…在此处扎营造饭?将士们早起行军,腹中空空,怕是…”
“扎营?”陈平怒目圆睁,一把揪住那校尉的衣领,“放你娘的屁!这才走了不到二十里!日头刚上三竿!扎什么营?我看你是想拖延时间,好让山贼有更多功夫准备吧?!”
那校尉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陈将军息怒!息怒!卑职…卑职也是体恤将士…粮草不足,体力不济啊…”
“体力不济?”李言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那校尉浑身一颤,“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整两刻!埋锅造饭!”他目光如电,钉在那校尉脸上,“就用杨转运使拨付的‘上好粮秣’!本王倒要看看,将士们吃了这‘体恤’的粮,体力如何!”
命令下达,士兵们麻木地停下脚步,疲惫地坐下。+8`6*z?h_o′n¨g·.-c!o*m,当一口口大锅里熬煮的“稀粥”散发出淡淡的霉味,盛到士兵碗里时,抱怨和绝望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
一个满脸稚气的新兵看着碗里能照见人影、飘着几粒霉米和草梗的“粥”,眼泪在眼框里打转,小声嘟囔:“这…这连水都不如…怎么打仗…”
旁边一个老兵叹了口气,重重把碗顿在地上:“打什么仗?送死罢了!听说黑风寨的崽子们天天大鱼大肉,刀快马肥!咱们呢?饿着肚子,拿着破铜烂铁…”
“还不是上头贪了咱们的卖命钱!”有人愤愤不平地低声咒骂,“太孙殿下…怕也是没办法了吧?”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立刻有人紧张地制止,但不满和猜疑的种子,已在无声中疯长。`鸿*特¢小.说-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
陈平端着自己那份同样稀薄的粥,走到李言身边,看着士兵们麻木绝望的神情,这个铁打的汉子眼圈也红了,声音嘶哑:“殿下…您看!这…这人心都快散了!杨廷和这狗贼,还有惠王,他们是想活活耗死我们啊!”
李言看着碗里浑浊的汤水,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冰冷的、带着霉味的液体滑入喉咙,如同咽下一块寒冰。他放下碗,抹去嘴角的水渍,眼神锐利如刀:“散不了!传令!两刻之后,继续开拔!目标——鹰愁涧!告诉将士们,山贼的窝里有粮!有肉!有银子!想要吃饱穿暖,想要拿回应得的军饷,就用山贼的人头和寨子里的财货来换!本王在此立誓,此战所获,除军需外,尽皆分赏将士!绝不取分毫!”
他的声音带着内力,清淅地传遍休整的营地。士兵们抬起头,麻木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芒。抢山贼的粮?分战利品?这似乎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
“殿下英明!”陈平第一个振臂高呼!
“抢粮!杀贼!”几个悍卒跟着吼了起来。
稀稀拉拉的应和声响起,虽然远不够激昂,但那股濒死的绝望气息,终于被一丝凶狠的求生欲所取代。
李言翻身上马,剑指西北:“出发!”
队伍再次蠕动起来,带着饥饿、疲惫,更带着一丝被逼出来的狠厉,一头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