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雕梁画栋。
眼前的兰若寺,古朴,甚至可以说有些清贫。寺庙的院墙,是青砖砌成,有些地方,甚至还露着修补过的痕迹。唯一能彰显其不凡的,或许只有那缭绕不绝的香火,以及来来往往,将香火钱投入兰若善堂功德箱后,便自行离去的百姓。这与他想象中,那神迹降临之地的景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在慧明和尚的引领下,王安在禅房内,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真佛。没有想象中的宝相庄严,佛光普照。眼前的僧人,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灰色僧袍,面容沉静,气息内敛。若非身在此地,任谁也无法将他,与那日显化金刚法相、荡平妖魔的盖世神僧联系在一起。这种落差,让王安的心直往下沉。他抬手,示意身后捧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禁军停步,独自一人上前,对着法海,深深一揖。“晚辈王安,奉大燕皇帝陛下之命,特来拜见大师。”法海缓缓睁开双眼,那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早已看穿了王安此行的所有目的。“阿弥陀佛。施主有心了。”王安直起身,侧身一指身后那琳琅满目的赏赐。¢oE?Z\3§小;÷说?网1?′ ?¨更>=:新??最*]全@`“陛下听闻大师在晋州降妖除魔,护佑一方,龙颜大悦。特赐下黄金万两,锦缎千匹,聊表敬意,还望大师笑纳。”法海的目光,扫过那些足以让任何一座寺庙都为之疯狂的财宝,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佛在心中,何须外物。”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陛下心意,贫僧心领。只是这些身外之物,于贫僧无用。若陛下真有慈悲之心,不若将此物,尽数投入那善堂之中,用于救济城中贫苦,修桥铺路,兴办学堂。”“如此,方是无量功德。”此言一出,王安身后的禁军,一片哗然。王安的心,却是咯噔一下。他准备了无数种说辞,来应对法海的推脱或是接受。却唯独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如此干脆利落的,将这泼天的富贵,弃如敝履。第一次的物质拉拢,以一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彻底失败。他非但没有感到挫败,心中对法海的评价,反而更高了一层。这,才像是真正的方外高人。三日后。王安再次登门。这一次,他没有带任何仪仗,只身着一袭便服,来到了法海的禅房。“大师佛法精深,本官,心中有一惑,还望大师不吝赐教。”王安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法海只是抬了抬眼皮,示意他继续。“我北燕,以佛立国,然,时至今日,佛门之风,早已不复往日纯净。”王安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痛心疾首。“放眼天下,寺院广占良田,堪比王侯。僧侣身着绫罗,食则珍馐,早已将佛祖的清规戒律,抛诸脑后。他们不事生产,不纳税赋,却享万民供奉,已成国之蛀虫。”“长此以往,佛门,将不再是度化众生的净土,而是藏污纳垢的魔窟。”他顿了顿,目光紧紧的锁定着法海。“陛下他,常为此事,夜不能寐。他有心效仿古之圣君,扫佛门尘垢,重塑我佛金身。却又恐德行有亏,此举,会引得上天震怒,降下罪责。”“故而,陛下命本官,特来请教大师。”“不知,此事,在真佛眼中,是对,是错?” 这番话,问得极有水平。既点明了北燕佛门的腐朽,又将皇帝塑造成了一个忧国忧民,想要拨乱反正,却又敬畏神佛的明君形象。最后,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直接抛到了法海的面前。禅房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法海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在入定,又仿佛在聆听着什么。远在数千里之外,玄穹道宫内的李延,通过法海的转播,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冷笑。来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皇帝想借真佛的刀,来清洗佛门,收拢权柄与财富。而他,又何尝不想借皇帝的刀,将那些早已腐朽,各自为政的旧佛门势力连根拔起,好让他这“新佛门”的旗帜,插遍整个北燕?这简直是双赢。不,对他来说,是三赢。他不但能独占整个北燕的信仰,还能让道、佛两门,在两个国家,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与竞争。但他不能答应。至少,不能答应得这么明显。神,是不能被凡人揣度的。神,更不能成为凡人手中的刀。他要让北燕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