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她的胳膊。苏和下意识往旁边躲,后腰又撞到了炕沿,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这声轻响让也平的脚步顿了顿,却终究没停,掀帘时带进来的夜风卷着草腥气,扑了苏和满脸。
“苏和姐姐,你坐。”其其格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小脸上还带着睡出来的红晕,“炕还热呢,我给你留了位置。”
苏和这才回过神,顺着孩子的手往炕边挪。刚要坐下,却看见阿依娜正盯着自己的手腕,目光沉沉的。她下意识把袖子往下拽了拽,遮住去年被勒出的疤痕——那痕迹淡了许多,却总在阴雨天泛出浅紫,像阿依娜说过的冻坏的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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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姑娘的规矩多,我们懂。”阿依娜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软了些,却带着股说不清的疲惫,“可在这毡房里,不用总想着什么对错。”她往炕炉里添了块炭,火星子“噼啪”跳起来,照亮她眼角的细纹,“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明早多烤两个奶饼就行。其其格爱吃你烤的,说比我烤的甜。”
苏和的睫毛颤了颤,眼眶忽然有些发潮。她来草原快一年了,阿依娜总说她“规矩多得像草原上的草”,却从没真怪过她。去年她不肯喝马奶,是阿依娜偷偷给她藏了小米;她夜里做噩梦哭醒,是阿依娜把自己的毡垫往她身边挪了挪。
“我明早多烤些。”她低声说,手指终于松开了绞着的盘扣,“给其其格,给阿吉,也给……也给也平烤两个。”
琪亚娜“噗嗤”笑了出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他不配。让他吃风干肉去。”
其其格跟着咯咯笑,小身子在毡垫上滚了半圈,差点压到阿吉的脚。阿依娜伸手把她捞回来,指尖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再闹就把你塞回毡子里。”语气里的笑意却藏不住,方才那股子火气像是被炭火烧尽了,只剩下暖烘烘的余温。
苏和看着她们说笑,心里的慌渐渐散了些。她往炕里挪了挪,刚要躺下,忽然想起什么,又坐直了身子:“阿依娜姐姐,方才我出去时,好像听见西边的草坡有动静,像是……有人在走动?”
阿依娜添炭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把炭埋进灰里:“许是夜里寻羊的牧人吧。这几日羊群总爱往河边跑,得盯着些。”
“可我听着不像……”苏和皱了皱眉,那声音太轻了,不像是牧人穿着皮靴踩草的动静,倒像是……光着脚?她刚要往下说,却被琪亚娜打断了。
“草原上的夜,啥动静没有?”琪亚娜往她身边凑了凑,辫梢的红绸扫过苏和的手背,“风吹草动,狼嚎马嘶,听惯了就不觉得怪了。快睡吧,明早还要跟我学编草绳呢。”
苏和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她看着琪亚娜眼里的恳切,看着阿依娜重新拧起的眉头,忽然明白有些事是不该问的。就像去年鞑靼人把她绑在马背上时,她明明听见脱欢跟手下说“留活口”,却直到被送回来,也没问过为什么。
其其格已经打起了小呼噜,小拳头攥着苏和的衣角。苏和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往炕里挪了挪,让月光刚好照在自己的鞋尖上。鞋面上沾着的草叶还带着潮气,像她没说出口的那些疑问,沉甸甸地压在心里。
阿依娜吹灭了毡房中央的油灯,黑暗瞬间漫了过来,只留炕炉里的炭火偶尔透出点红光。苏和闭上眼睛时,听见阿依娜往她这边挪了挪,毡垫发出轻微的声响。
“夜里冷,往我这边靠靠。”阿依娜的声音在黑暗里听着格外近,“草原的春夜,风里藏着冰碴子。”
苏和往她身边靠了半寸,鼻尖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阿依娜常用的草药香,混着马奶的甜。去年她手腕上的勒痕发炎时,阿依娜就是用这草药给她敷的,说能去淤。
“阿依娜姐姐,”她在黑暗里轻轻开口,声音低得像梦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阿依娜没立刻应声。过了好一会儿,苏和才感觉她的胳膊轻轻撞了撞自己的,像刚才自己撞她那样。
“一家人,说啥麻烦。”阿依娜的声音带着困意,却清晰得很,“往后在这毡房里,想咋走就咋走,想咋说就咋说。”
炭火又“噼啪”响了一声,像是谁在暗处轻轻叹了口气。苏和往阿依娜身边又靠了靠,这次没再撞到谁的胳膊。她忽然觉得,这毡房里的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