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了桃花枝上的雀儿,可笑声里藏着哽咽。苏和望着她眼角细纹,那些藏在心里的旧事,像毡毯上的沙粒,硌人,却也在日光里,和针脚缠成暖和的念想——阿娅没走完的路,他们带着她走;阿娅没说出口的牵挂,他们替她记着。
琪亚娜突然指着远处沙丘:“雪貂!阿娅以前喂过的!”苏和抬头,白影钻进桃花林,尾尖沙枣叶在粉白里闪,像阿娅曾说过的、要照亮归途的星。
“该走了。”阿依娜收起毡毯,蓝底白花裹着半地桃花瓣,沉甸甸的,像载着阿娅的魂,“宣府卫城门关得早,赶在日落前到驿站。二十天的路,慢慢走,陪阿娅走。”
苏和把绷子塞进怀里,狼皮护符贴在心口,烫得像小烙铁。她扶着阿娅“起身”,阿娅脚步虚浮是假象,可攥着她的手,是活着的人不愿松开的执念。也平牵马跟在后面,琪亚娜哼起瓦剌曲儿,词改成汉人话:“沙枣青,桃花红,走到天边都相逢。” 唱给阿娅听,盼着黄泉路上,她能听见这声相送。
风卷着歌声掠过沙丘,苏和回头望桃花林,爹的镖旗、娘的刻痕、爷爷的沙枣粥,阿依娜的护符、陈友的桃花,还有阿娅再也不会动的指尖,都在风里融成一条路,往有光的地方延伸——那光里,或许有另一个世界,阿娅不再受病痛折磨,能笑着编桃花环,能重新握住绣花针。
而活着的人,捧着这份执念,继续往前走,把沙里的故事、心里的秘密,连同对阿娅的不舍,一针一线绣进岁月里,让逝去的,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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