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美军终于撤退了。阵地上到处是冒着青烟的弹坑和扭曲的尸体,有具美军尸体冻在了坦克履带上,像具诡异的冰雕。
李云龙瘫坐在战壕里,让卫生员用钳子拔出肩上的钢筋。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比疼痛更难忍的是喉咙里的血腥味——刚才的爆炸震伤了肺叶。
\"伤亡统计出来了。\"赵刚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全团还能战斗的...不到两百人。\"
李云龙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望向汉滩江方向,冰面上躺着几十具尸体,有美军的,也有志愿军的。有个小战士的尸体半截泡在冰窟窿里,双手还保持着托举炸药包的姿势,冻硬的棉衣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老李,总部命令。\"赵刚递来一份电报,\"要求我们撤到二线休整。\"
李云龙盯着电报看了很久,突然一把攥成纸团。远处传来引擎声,是来接应的运输连到了。几个朝鲜老乡也跟着车队来了,背着自制的担架帮忙抬伤员。有个阿妈妮蹲在战壕边,用粗糙的手掌合上烈士的眼皮,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朝鲜语。
\"走吧。\"李云龙撑着战壕壁站起来,突然剧烈咳嗽,掌心里多了摊黑红的血块。他随手抹在棉裤上,转头最后看了眼阵地。
夕阳把雪地染成血色,融化的积雪混合着鲜血,在弹坑里汇成一个个小洼。风吹过铁丝网,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哭泣。
远处,新一轮炮火准备开始了。美军这次学乖了,炮弹全打在阵地后方,要断他们的退路。李云龙紧了紧绷带,迈步走向运输车。
\"告诉同志们,\"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这笔账...迟早要算。\"
车队在炮火中艰难前行,不断有炮弹在附近炸开。李云龙靠在车厢板上,望着渐渐远去的阵地。那里埋着太多兄弟,多到他已经记不清每个人的名字。
夜风卷着雪花灌进车厢,明天,又会是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