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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你的干净,”赵师傅慢慢走过来,蓝布褂子上的黑扣子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说你擦的门槛比她的干净,说你腌的酸豆角比她的爽口……她想让你留下,陪她说说话。”
阿花的目光越过赵师傅的肩膀,看见二楼的楼道里,那个蜷缩的黑影正慢慢往下挪。不是走,是像蛇一样贴着地面挪,藤椅的四条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吱呀”的声响,黑影的脖颈处,红玛瑙扣随着挪动轻轻摇晃,像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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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阿花的牙齿开始打颤,她拼命摇晃铁门,锁芯发出“咔哒咔哒”的哀鸣,却纹丝不动。
赵师傅已经走到她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针,针尖闪着冷光,上面还缠着半根黑 thread——那是阿花缝被罩用的线,早上还放在缝纫机上,怎么会跑到他手里?
“就差最后一颗扣子了,”他低下头,眼睛里的白雾彻底散去,露出一双漆黑的瞳孔,瞳孔深处映着阿花惊恐的脸,“用你的扣子,给她缝个漂亮的领口……”
就在这时,阿花的手碰到了口袋里的一样东西——是王老太以前送她的桃木挂件,被她随手塞在裤兜里。?齐~盛+暁′税?惘· ¢罪~辛′彰′节*庚?欣\哙?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掏出挂件,朝着赵师傅的脸砸过去:“滚开!”
桃木挂件“啪”地打在赵师傅的额头上,他没躲,只是愣了一下,额头上慢慢渗出一滴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奇怪的是,那滴血落在蓝布褂子上,没有晕开,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瞬间消失不见。
“王老太的东西……”赵师傅摸了摸额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委屈的表情,“她以前总说,这东西能挡邪……”
二楼的黑影突然加快了速度,“哗啦哗啦”地挪到楼梯口,藤椅的一条腿断了,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黑影里伸出的那只脚晃了晃,掉下来一只鞋,露出的缠脚布上沾着些白森森的碎片,像是骨头渣。
阿花的目光落在那只掉下来的鞋上,突然想起王老太的脚是三寸金莲,而这只鞋……鞋码明显比王老太的大,鞋帮内侧还有个模糊的印记,像是用马克笔写的字,她以前在赵师傅门口的纸箱上见过同样的印记——那个歪歪扭扭的十字。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钻进阿花的脑子:这黑影里的,根本不是王老太!
赵师傅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突然咧开嘴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带着一种疯狂的兴奋:“她不只是王老太……她还是三楼的张大爷,是前院的李寡妇,是所有说冷的人……我给他们缝了暖和的衣服,用最好的料子,最结实的线……”
他举起手里的针,针尖对着阿花的胸口:“你也说过冷的,去年冬天你跟王老太说‘这楼道比冰窖还冷’……你也需要一件暖和的衣服……”
阿花终于明白那些碎骨头是什么了,明白那些黄纸团上的黑糊糊是什么了,明白赵师傅腰上的黑布为什么总渗着深色的东西了——那不是草药,不是血迹,是缝补时从“布料”里挤出来的东西。
她猛地侧身躲开赵师傅的手,朝着楼梯跑去。她不能从铁门走,只能往楼上跑,跑到别人家求救,哪怕敲开张大妈家的门,哪怕被当成疯子!
赵师傅“咦”了一声,似乎没想到她会往回跑,随即跟了上来,脚步声“噔噔”地响,像是踩在阿花的心脏上。
阿花冲上二楼,正好撞见那个挪到楼梯口的黑影。黑影抬起头,露出一团模糊的轮廓,像是被无数块碎布拼凑而成,领口处的红玛瑙扣掉了下来,滚到阿花脚边。她低头一看,发现扣子的背面刻着个小字:莲——是王老太的名字。
“捡起来……”黑影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像是王老太的声音,又像是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给我戴上……”
阿花吓得跳起来,跨过红玛瑙扣,拼命往三楼跑。她的手碰到了自己家门的把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早上擦门槛时,抹布上沾到的那点暗红色的印记——当时以为是漏的坛水,现在想来,那颜色和赵师傅褂子上的污渍一模一样。
原来他早就来过了。在她擦门槛的时候,在她腌酸豆角的时候,在她对着王老太的空屋发呆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外,用那双蒙着白雾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三楼的门都关着,阿花一边跑一边拍门,声音嘶哑地喊:“开门!救命啊!”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她的回声在楼道里回荡,撞在墙上,碎成一片一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