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正在焦急地等我。看到我一身污泥,脸色惨白,她吓了一跳,连忙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从那天起,长安城里多了一个禁忌。
如果有人在夜半听见屋顶传来木屐声,一定要立刻脱下一只鞋扔过去。否则,那个缺了左脚的女鬼,就会来找你借脚,去完成她那场迟到了十年的婚礼。
而我,苏七娘,依旧在西市开着我的绣坊。只是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绣红鞋了。每当夜深人静,三更的梆子声响起时,那“咔哒,咔哒”的木屐声,还是会准时在阁楼的房梁上响起。
它走得很慢,很轻,像是在寻找什么。
我总是用被子蒙住头,浑身抖得像筛糠。我知道,它还在找我。找那个曾经帮它寻回左脚,又破坏了它婚礼的人。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那天在乱葬岗,如果我没有扔掉那只鞋,现在会怎么样?
我的左脚,会不会已经穿着一双完整的红绣鞋,在某个阴冷的地下婚房里,陪着那个女鬼拜堂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空空的绣绷上。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些悬空的绣花鞋,它们的鞋尖,依旧齐刷刷地指向北面。
而在我的头顶,“咔哒,咔哒……”
木屐声还在继续。
它在梁上走,在我心里走,一步一步,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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