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瞪得溜圆,里面一点水分都没有,就像两个烧红的石子嵌在眼眶里。他身边的草啊,树啊,全都是枯死的,连地皮都被烤得焦黑!”
我听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这景象,简直比任何恐怖故事都要骇人。
“从那以后,村里就炸开了锅,老人们都说,是旱魃来了,是魃鬼现世了!”李老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带着哭腔,“从那以后,旱灾越来越重,而且……而且那东西好像还会动,还会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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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怎么害人?”我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它不直接抓人,”李老头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它走哪儿,哪儿就跟着一股焚风,热得能把人烤化了。晚上,有时候能听见村西头老林子那边传来‘嗬嗬’的怪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喘气,那声音一传来,整个村子的空气都变得滚烫,井水都能被焐热!”
“有一次,”李老头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张屠户家的小儿子,才三岁,夜里哭闹着说热,张屠户起来一看,我的妈啊!他家那扇朝西的窗户,窗纸居然都被烤得发黄打卷了,窗棂子上的木头都在冒热气!他赶紧把孩子抱开,没一会儿,就听见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一股浓烈的、像是烧焦羽毛的怪味!”
“后来呢?”我追问,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后来?张屠户壮着胆子想去看看,刚把窗户缝扒开一条缝,就看见窗户外头,月光下,一个矮墩墩的黑影!”李老头的声音尖利起来,“那东西顶多两尺高,浑身黑黢黢的,看不清样貌,只能看见两点红光在黑暗里闪,就像鬼火!张屠户吓得‘妈呀’一声瘫在地上,那黑影‘嗬嗬’叫了两声,一股热浪透过窗户缝冲进来,差点把他烫晕过去!等他缓过神来,那黑影已经不见了,可他家窗台上的一块青砖,都被烤得裂了缝!”
“我的天……”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不是传说,这是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这个村子里的事情!魃鬼,旱魃,那个带来旱灾和死亡的怪物,真的就在附近!
“从那以后,村里人晚上都不敢睡实了,家家户户都把门窗封得严严实实,尤其是朝西的窗户,都用湿棉被堵着,生怕那东西靠近。”李老头吧嗒着烟,烟灰掉了一身,他也不在意,“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人遭殃。村东头的刘寡妇,男人早死了,一个人带着个闺女过活。上个月,夜里她听见闺女哭,说热得难受。她去摸闺女的身子,烫得跟火炭似的!她赶紧想找水给闺女擦身子,可水缸里的水早就见底了。就在这时,她听见屋顶上‘咔嚓咔嚓’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
“屋顶?”我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
“嗯,屋顶!”李老头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她吓得不敢出声,抱着闺女躲在床底下。就听见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屋顶上转来转去,还伴随着‘嗬嗬’的喘气声,那热气啊,透过茅草屋顶往下渗,整个屋子都像个蒸笼!她闺女本来就发烧,被这么一烤,没多会儿就没声了……”
“后来呢?那孩子……”我急切地问。
“等天亮,那东西走了,刘寡妇从床底下爬出来,她闺女已经断气了,浑身通红,跟被煮熟了似的……”李老头猛地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眼圈红了,“作孽啊!这魃鬼,就是个索命的恶鬼!我们这儿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都是没活路走的老弱病残了……”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的虫鸣,在这压抑的氛围里,也显得格外凄厉。我坐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浑身冰凉,刚才赶路的疲惫早已被恐惧冲刷得一干二净。我甚至能感觉到,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燥热和干燥,仿佛真的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潜伏在黑暗中,用它那燃烧着的眼睛,窥视着这个绝望的村庄。
“外乡人,”李老头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哀求,“你明天一早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地方,已经被旱魃盯上了,留在这里,早晚是个死……”
我用力点了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那一晚,我几乎彻夜未眠。窗外的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我总觉得,有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我,那股无形的炽热气息,仿佛正透过薄薄的墙壁,一点点向我逼近。
好不容易熬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枯溪寨。走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村子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晨雾里,死气沉沉,村口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