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要是觉得为难......”林禹扯出个冷硬的笑,“我也不勉强。”他起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桌角的茶渍,“只是听说苏小姐最近在查永盛电线厂的旧账,陈哥在永盛有三成干股吧?”
陈董的笑脸僵在脸上。
他望着林禹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后,摸出帕子擦了擦后颈的汗——这汗不是因为热,是方才林禹说“旧账”时,他分明看见对方眼底的冰碴。
可转头他又想起苏瑶递来的那份三方担保协议,边角还压着云起的钢印,比林氏那些弯弯绕绕的“帮扶”实在多了。
三天后的行业会议上,苏瑶的珍珠耳坠随着步伐轻晃。
她站在圆形会议室中央,投影仪的白光打在背后的屏幕上——正是张律师提供的录音文件界面。
“各位,”她的声音像浸过春茶的丝绒,“上个月林氏香港分公司的资金流动,各位都收到财报了吧?”她点击播放键,林禹低沉的嗓音混着电流声响起:“把那批钢材转到新加坡户头,账做平......”
会议室炸开一片抽气声。
周老板扶了扶眼镜:“这声音......”
“是林总的。”苏瑶将优盘推到会议桌中央,“各位可以自行验证。”她扫过台下发白的脸,“林氏这些年以‘帮扶’为名,行‘垄断’之实的事,在座的谁没被‘帮’过?”
“苏小姐这是要掀桌子?”林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穿着深灰西装,肩线绷得像把刀,“证据呢?就凭段不知哪里来的录音?”
苏瑶转身时,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忽闪:“林总要是觉得假,大可以让张律师来对质——毕竟这录音,是他亲手交给我的。”
林禹的瞳孔骤缩。
他望着台下交头接耳的人群,突然想起昨夜收到的消息:陈董把南洋航线的份额转了两成给云起,周老板的纺织厂悄悄换了云起的设备供应商。
而他派去查苏瑶的人,只带回些无关痛痒的商户流水,连她当年怎么接近自己的,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散会时,雨已经停了。
苏瑶站在落地窗前,看林禹的车碾过水洼,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手机在包里震动,她摸出来,陆明远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得刺眼。
“苏小姐,”陆明远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我让人查永盛的旧账,发现有人在翻三年前的户籍档案——您父亲的死亡证明、您和......和顾明川的合影,都被调阅了。”他顿了顿,“更麻烦的是,他们好像知道您......”
苏瑶的手指猛地收紧,手机在掌心压出红痕。
黄浦江的风卷着潮湿的水汽扑进来,她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轮渡上,林禹撑着黑伞走向她时,她说:“我像您的初恋吗?”
那时她以为,替身是块敲门砖;现在才明白,有些秘密,从一开始就埋成了定时炸弹。
“我马上回云起。”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冷得像刀,“让沈清欢带法务部的人守在档案室,另外......”她摸出胸针上的“0731”,金属在指尖泛着冷光,“联系码头的老周,我要查最近半个月所有调阅过户籍档案的人。”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沉进江底。
苏瑶望着玻璃上渐浓的夜色,忽然听见包里传来纸张摩擦的声响——是张律师给的录音带,正随着她的动作在夹层里轻轻晃动。
而此刻,在黄浦江另一头的旧仓库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对着手机说话:“苏瑶的替身身份、容貌重塑的事,很快就能坐实。林总那边的钱......”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存折,嘴角咧开,“到账了。”
仓库外,江风卷起一张旧报纸,头版照片上苏瑶举着酒杯,周老板和陈总站在两侧笑得见牙不见眼。
报纸翻页时,背面印着一行小字:“林氏集团再陷信誉危机,商业帝国或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