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手在抖。"
苏瑶这才发现自己指尖发颤。
她接过帕子,触到上面的针脚——是沈清欢连夜绣的,说鸢尾花象征"我很想念你"。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林禹时,也是这样的宴会厅,她缩在角落,连香槟杯都握不稳。
"谢谢。"她对陆明远笑,"能送我去后台吗?我需要补补妆。"
陆明远点头,伸手虚扶她的肘弯。
经过碎玻璃时,苏瑶余光瞥见林禹站在露台门口,背影像座沉默的雕塑。
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里面深灰的衬里——那是她亲手选的料子,说衬里要选耐脏的,这样即便穿旧了也体面。-q+s\b!r,e¢a¨d,.¢c/o+m·
补妆镜前,苏瑶看着镜中泛红的眼尾,轻轻扯了扯嘴角。
!刚才那番话,她在心里演练过十七遍,每一句都像钉子,要钉进林禹的骄傲里。
可当他攥碎酒杯的瞬间,她还是想起他加班到凌晨时,会给她留一碗温在灶上的酒酿圆子;想起她第一次穿高跟鞋崴脚,他蹲下来给她揉脚踝,说"笨蛋"时眼尾却带着笑。
"苏小姐?"化妆间外传来沈清欢的声音,"顾总长的秘书说,想请您去主桌说两句话。"
苏瑶整理好裙摆,将碎发别到耳后。
镜中的女人眼尾上挑,唇色鲜艳,哪还有半分当年的怯懦。
她推开化妆间的门,走廊尽头,顾总长的秘书正冲她招手,而更远处的露台,林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没有人注意到,林禹站在酒店顶楼的消防通道里。
风卷着梧桐叶从他脚边掠过,他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是空的——苏瑶说烟味熏人,他戒了三年。
楼下宴会厅的灯海像一片星光,他看见苏瑶被顾总长介绍给几位洋行经理,看见她举杯时手腕轻转,酒液在杯壁划出漂亮的弧线。
那是他教她的,如何在酒会上既优雅又不显得刻意。
"少爷。"助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车备好了。"
林禹没动。
他望着苏瑶被人群围住的身影,突然想起三年前她第一次参加宴会时,躲在窗帘后面,裙角沾着咖啡渍。
他走过去时,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结结巴巴说"对不住,我擦不掉"。
现在的她,擦得掉所有痕迹。
助理又唤了一声。
林禹摸出怀表,表盖内侧是他和苏瑶的合影——上个月他生日,她硬要塞进去的。
照片里她笑得甜,他绷着脸,可仔细看,眼尾是松的。
他合上表盖,转身走向楼梯。
今晚的风有点凉,可他突然觉得,怀里的怀表,比风更冷。
林禹攥着怀表的手在车门上抵出红印。
助理小周从后视镜里瞥见他绷紧的下颌线,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说话——少爷的西装肩线本是笔挺的,此刻却因剧烈起伏的胸膛皱成一片,像被暴雨打湿的黑鸦羽。
"去码头。"他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小周愣了下,下意识踩下油门。
车载广播还在放着周璇的《天涯歌女》,甜软的调子撞进车厢,被林禹"咔"地按掉。
怀表在掌心硌出月牙印。
他想起刚才在露台看见的苏瑶——被顾总长介绍时,她垂眸的弧度像朵初绽的牡丹,可那抹笑里没了从前的怯意,倒像把磨了三年的刀,终于要出鞘。
三年前他在窗帘后捡到的那只"兔子",原来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把爪尖磨成了刀刃。
"吱——"急刹声惊飞了路边的麻雀。
林禹的额头险些撞上挡风玻璃,却突然低笑出声。
小周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眼尾发红,指节还扣着怀表链,金链子在掌心勒出深痕:"去把苏小姐的珍珠项链捞出来。"他说,"酒桶里的。"
小周应了声,踩下油门时手都在抖。
林禹望着车窗外飞掠的梧桐树影,突然想起上周苏瑶蹲在他书房翻账本,发梢扫过他手背时的温度。
那时他嫌她吵,现在倒觉得,那点细碎的响动,比今晚宴会厅里震耳欲聋的掌声,要珍贵得多。
同一时间的宴会厅里,陆明远正将牛皮纸文件夹推到苏瑶面前。
他的袖扣在灯光下泛着暖调的光,与林禹惯用的冷银截然不同——这是苏瑶今早特意挑的,为的就是在所有人心里划下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