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锦缎襁褓,背对着门轻轻踱步。听到动静,乳娘立刻停下转身,看清来人后,立刻抱着小公子就要躬身行礼。
“免礼。孩子可好?”谢道临制止了她的大礼,目光己全然落在那个裹在华丽襁褓里的小小身影上。
乳娘赶紧恭敬又小声地回话:“回郎主话,小公子今日精神可好呢!半个时辰前刚吃了奶,拍出奶嗝,这会儿睡得正香。”她稍稍将怀中襁褓往外递了一点,好让孩子的父亲看清。
一个多月的婴儿正是最娇嫩的玉雪模样。
露在襁褓外的小脸粉团子似的,胎发乌黑柔软,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道弯弯的弧线,小嘴微张,发出极其细弱的、带着奶味的呼吸声。
谢道临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轻轻触碰了一下婴儿光滑微凉的脸颊。
仿佛是感觉到了外界的触碰,也可能是父子间微妙的感应,原本沉睡的小婴儿忽然扭了一下头,小小的拳头无意识地从襁褓中挣出些许,轻轻蹭在谢道临的指腹上。
温热、柔软,带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那一瞬间,一种奇异而汹涌的感受击中了谢道临的心房——这是他的儿子。是这个时空里,与他血脉相连、无可分割的至亲。
一个承载了他姓氏、也即将背负这个庞大世家兴衰命运的新生儿。
这种的现实感,比所有唇枪舌剑、权力倾轧更让他有首观的,对于家族观念的认知。
他凝视着那张全然信赖的无邪睡颜,半晌没有动。
乳娘大气不敢出,只抱着孩子静静站着。
“满月宴上,几位老祖宗抱着都舍不得放手。抱回来的那会儿,可量了重,净重六斤一两了,比刚落地时沉乎多了。”乳娘小声说着,满眼都是对怀中小生命的喜爱。
谢道临“嗯”了一声,目光始终未离儿子的小脸。
看着孩子微微蹙眉又舒展的小表情,那份属于初生婴儿纯粹而蓬勃的暖意,如同最柔和的泉水,浸润了他连日来因阅卷、权衡、污卷等事而有些生硬的心防。
片刻,他终于收回目光,转向乳娘,语气温和却带着家主惯有的疏离:“照顾好元儿。”他示意乳娘可以退开休息。
“这是奴婢的本分!请郎主放心!”乳娘连忙又福了福身,这才抱着又沉沉入睡的婴儿,轻手轻脚退到一旁的摇床边守着。
谢道临又在儿子熟睡的小床前静静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出梢间,回到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