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阴沉如墨。,8!6′k?a·n^s?h?u·.¨n-e*t+
苏文一夜未眠。
他将那箱黄金原封不动地推出门外,又用那张快要散架的破桌子,死死抵住房门。
他心里清楚,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
可今日是城中士子自发举办的文会,他与几位同乡好友早就约定,要一同前往,交流心得。
这是考前最后一次机会。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缺席。
他换上自己最好的一件儒衫——那件己经洗得发白,却依旧整洁的月白色长袍。
将几卷抄录的书稿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如同护着自己的命根子。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推开了门。
门外的黄金箱子在晨光中闪着刺眼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的固执。
苏文看都没看一眼,径首走出了客栈。
他刚拐进一条通往文会地点的僻静小巷,昨日那几个恶奴就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蛆虫一般,堵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管事那双小眼睛越过苏文的肩头,一眼就瞥见了客栈门口那个原封不动的黑漆木箱。
连箱子上的灰都纹丝未动。
他脸上那点虚伪的客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阴冷。
“看来苏秀才是真的给脸不要脸了。”
管事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黏腻得像条毒蛇在石缝里爬行。
他不再浪费口舌。
对一个不知死活的穷酸书生,己经没有再劝说的必要。
他只是朝身后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家奴,懒洋洋地偏了偏头。
仿佛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琐事。
“动手。”
“留口气就行。”
话音刚落,一只砂锅大的拳头便带着恶风,重重砸在了苏文的腹部。^微·趣`小?说~ -无?错-内+容\
“呃——”
剧痛让苏文瞬间弯下了腰,连隔夜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可这只是开始。
那些恶奴将他团团围住,拳脚如雨点般疯狂落下。
他们刻意避开苏文的要害,却专往最疼的软肋处招呼。
肋骨、后腰、膝盖——每一拳每一脚都精准地落在最能让人痛不欲生的地方。
苏文被打得在地上翻滚,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
用手臂死死护住自己的头脸,还有怀里那些比性命还珍贵的书稿。
为首的恶奴注意到了他护头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恶毒的笑容。
“不是说读书人的笔是脊梁骨吗?”
他一脚将苏文踹翻在地,然后抬起穿着厚底靴子的脚,重重踩住了苏文的右手。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现实!”
说着,他用靴尖在那只握笔写字、修长清瘦的手上,狠狠碾压下去。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巷中格外刺耳。
“啊——!”
苏文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闷哼,整条右臂瞬间失去了知觉。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的神智彻底淹没。
那只他最珍视的、写下过无数锦绣文章的手,此刻软绵绵地垂在地上。
以一个诡异扭曲的角度,无力地摊在血泊中。
恶奴们发出阵阵快意的狂笑,又朝他身上吐了几口浓痰。
“记住了,这就是跟江尚书作对的下场!”
“不识抬举的穷酸,下辈子记得睁大眼睛!”
骂骂咧咧地,他们扬长而去。
小巷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苏文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雨丝不知何时开始飘落。
打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白¨马+书^院~ `最\新-章~节-更?新+快¢
他试着动了动右手。
传来的只有锥心刺骨的剧痛。
废了。
彻底废了。
他再也无法握笔,再也无法写字。
十年寒窗苦读,光宗耀祖的梦想,兼济天下的抱负——
在这一刻,全都被那狠狠的一脚踩得粉身碎骨。
他望着京城那灰蒙蒙的天空,眼中最后一点神采也黯淡下去。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与滔天的恨意。
他恨那些为虎作伥的恶奴。
恨那个草菅人命的江涛。
更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