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他们的恐惧,都成了高悬天际的神明们眼中,理所当然的尘埃。
他还想起了自己。
想起了他跪在那座威严冰冷的凌霄宝殿前,是如何放下所有的骄傲,苦苦哀求。
换来的,却只是那高高在上的存在,一句轻描淡写的……
“此乃天命。”
天命?
好一个天命!
那股被背叛的愤怒与撕心裂肺的悲怆,本就不是什么前世的记忆,它就刻在他的骨血里!是他的!
最终,所有破碎的画面与杂乱的声响,都褪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一个响彻天地的、他自己的、充满了无尽不甘与锥心背叛的怒吼!
“天道不公,以万灵为刍狗!今日,我裴玄,率麒麟一族,叛天!”
……
现实中。
寝殿之内。
裴听云猛地瞪大了双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压抑的嗬声。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是承受着某种凡人无法想象的酷刑,整个人向后弓起,脖颈上青筋暴起,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
床榻上的景瑜,支起身体,脸上的笑意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那双总是带着惺忪睡意的浅棕色眸子,此刻前所未有地清明。
他看到裴听云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中,倒映出的不再是这间屋子,而是一片燃烧的、破碎的金色!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
是神明的愤怒,是战将的决绝,是一个时代的悲歌。
“噗——!”
裴听云张开嘴,猛地喷出了一口血!
那血,不是红色。
是刺目的、流淌着神圣光辉的——
金色!
金色的血液,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溅落在景瑜的床边。
没有散开。
“滋啦——!”
一声轻响,仿佛滚油泼上寒冰。
那金血竟散发出灼热到扭曲空气的神圣气息,将坚硬的青石地砖,硬生生烫出了一个滋滋作响的浅坑!
一瞬间,一股苍凉、古老、霸烈到足以让神魔退避的威压,以裴听云为中心,轰然席卷了整个寝殿!
那不是武者的气势,更不是凡人的杀气。
那是历经了万古血战,踏碎过仙神骸骨的……战魂之威!
“大人!”
沈放这凡人,在那股威压下,竟是连站都站不稳!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丹田内的内力仿佛被冻结,一种源自生命最本能的恐惧,让他几乎要当场跪下!
他想冲上前去扶住裴听云,身体却像被万钧巨石压住,动弹不得分毫。
玉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小嘴一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裴裴!裴裴不哭!”
她的哭声,却被那霸道的威压死死压制在周身三尺之内,传不出去。
角落里最深的阴影中。
那团浓郁的黑暗,剧烈地翻涌!
玄冥那双冰裂金纹的龙瞳倏然睁开,其中翻涌的,不再是平日的讥讽,而是万古寒冰般的惊疑,与被触动了逆鳞的、滔天的暴戾!
这股气息……
这股该死的、令人作呕的、属于天道走狗的气息!
虽然染上了叛逆与不甘,但其本源,那股纯粹的、受法则偏爱的神圣味道,祂玄冥就算化成灰也认得!
麒麟一族的战将?!
一个早就该在万年前那场清洗中,被天道抹杀得干干净净的种族!
怎会?
天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
而床榻上。
景瑜是唯一一个没有被那股威压压迫得动弹不得的人。
他的神魂,如今薄如蝉翼。
可也正因如此,当那股霸烈的战魂之威扫过时,他那几乎空无一物的魂海,反而像是一团云雾一样穿了过去,他将这股力量的本质,看得清清楚楚。
他感觉自己像一片狂风暴雨中的残叶,随时都会被撕碎。
可他没有移开目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口金色的血,看着那个痛苦挣扎的裴听云,看着他眼中那片燃烧的金色。
他知道。
自己这位盟友,这位锦衣卫指挥使……
他的过往,他背负的秘密,比自己想象的……
要大得多。
大到,足以倾覆这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