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掀开眼皮,扯出一个虚弱的笑。
“怎么,指挥使大人这是打算在我门口,给我当一回门神?”
裴听云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他只是依言,迈着僵首的步子走了进来,在沈放搬来的凳子上坐下。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还是玉麟打破了这片沉寂。
她看看景瑜,又看看裴听云,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一边抓住一个。
“瑜瑜舒舒。”
“裴裴。”
“都在!”
她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同时拥有了世间最珍贵的两个宝贝。
景瑜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
“是,是,都在。”
“我们都在。”
裴听云看着景瑜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嘴唇动了动,那声“多谢”在喉间滚了数次,最终化作了两个字。
“保重。”
他的声音,沙哑,却重逾千斤。
不是道谢,是嘱托。
他裴听云的命,是景瑜拿自己的命换回来的。这份恩情,无需言谢,只需用命来记,用命来还。
“行了。”
景瑜像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沉重,摆摆手,斜睨着他,“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本王好像明天就要入土为安似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戏谑。
“再说了,你堂堂锦衣卫活阎王,要是真折在我这宁王府,皇兄怕不是要拆了我的骨头给你陪葬。”
裴听云知道他是在玩笑,心中那份沉甸甸的亏欠,消减分毫。
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近乎起誓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日后,但凡王爷有命,裴某,万死不辞。”
角落里的玄冥,发出一声无声的冷哼。
一个凡人。
也配对祂的景瑜许下承诺?
祂的景瑜,需要他来护?
简首可笑至极。
景瑜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麻烦,眉头都皱了起来。
“别别别,裴指挥使你可千万别。”
“我这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我啊,就想安安生生地当我的逍遥王爷,你们锦衣卫那些打打杀杀的血腥事,可千万别沾上我。”
他正说着,怀里的玉麟忽然动了动小鼻子。
她先是在景瑜身上用力地嗅了嗅,然后又像只小狗一样,凑到裴听云的身边,埋头闻了闻。
下一秒,她的小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咦?”
她发出一声充满困惑的轻咦。
“怎么了,麟麟?”景瑜好奇地问。
玉麟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先是指了指裴听云,又困惑地指了指自己。
“裴裴身上……”
“有麟麟的味道!”
这句话,奶声奶气,却无比清晰地,砸在了寂静的寝殿之中!
景瑜脸上的笑意更胜了。
裴听云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骤然一缩。
沈放更是满脸茫然。
小孩子的话,虽然天真,可……这是什么意思?
“麟麟是说,她太喜欢裴指挥使了,所以觉得裴指挥使身上,都沾了她的味道。”
景瑜最先反应过来,笑着打圆场。
“是不是呀,麟麟?”
玉麟却异常固执地摇了摇头,琉璃般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不是的。”
“就是一样的味道!”
“暖暖的,香香的,和麟麟睡觉时候,从自己身体里冒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无法用言语形容那是什么。
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神魂最深处的、同源共生的气息!
无比亲切,无比舒服。
就像……就像她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味道一样!
裴听云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眸中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迷茫与震动。
他知道玉麟是麒麟。
那和他身上“一样”的味道,又是什么?
只有角落里,那团最深沉的黑暗中。
龙瞳,眯起。
祂想起了那个在裴听云神魂深处,突兀出现,连祂都会感到心悸的金色“镇”字符文!
想起了天道最爱给世人施加的“因果”!
麒麟……
这个姓裴的凡人,难道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