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长篇大论，只有寥寥数字，和一个地点。

“灞上，古渡口。只谈‘药’，不谈兵。”

刘彻看着那行字，忽然想笑。

他和大汉最凶恶的敌人，如今，却被同一种灾难，逼到了同一张谈判桌前。

这是何等的讽刺。

“陛下，此必是奸计！田三狼子野心……”桑弘羊急道。

“朕知道。”刘彻打断了他，“可朕，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不是在赌田三的信誉，他是在赌，田三也和他一样，被逼到了绝路。

就在此时，一名负责监控各郡县的郎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神情激动，甚至忘了行礼。

“陛下！河东郡急报！河东郡守……打开了封存的格物所！”

刘彻猛地站起：“什么？！”

“河东郡黑菌蔓延，十室九空！郡中百姓万念俱灰之下，竟……竟自发冲击格物所，跪在门前，求那些博士用‘妖术’救命！”

那郎官的声音都在发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

“郡守无奈，只得开仓……不，开库救人！据报，己有百余人接受了‘疗法’，虽耗费巨大，但他们身上蔓延的菌丝……停止了！”

停止了！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刘彻的脑海中炸响！

李淳风的“天道”，朝臣的“祖制”，在死亡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人民，自己做出了选择！

刘彻愣在原地，脸上溅满的绝望，正在缓缓滑落。

他缓缓摊开双手，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

一手，是来自死敌的，屈辱的橄???。

一手，是来自子民的，卑微的祈求。

刘彻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赤红的眸子里，所有的挣扎都己褪去，只剩下帝王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将田三的竹简，递还给桑弘羊。

“告诉田三。”

“朕，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