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内，空气凝如铁水。+芯·丸*夲`鉮′戦* /芜.错·内~容+

李淳风的声音不大，却让殿中梁柱都在嗡嗡作响。

“陛下，天道有常，生老病死，皆是定数。此物，篡改定数，是为逆天。”

李世民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那个封存了蓝色青苔的锦盒，发出【叩、叩】的轻响。他没有看李淳风，而是看着殿外那片被阳光照耀的万里江山。

“道长，朕记得，你曾说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李世民的声音很平淡，“可这天幕，算不算‘自然’？袁天志从‘自然’中悟出的东西，又为何是‘逆天’？”

“天幕是警示，非恩赐！”李淳风的拂尘一甩，声调陡然拔高，“它展示蛟龙互噬，展示神罚毁物，是在告诫世人，莫要触碰禁忌！可袁天志，他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试图去执掌那本不属于人的权柄！陛下，玩火者，必自焚！”

长孙无忌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悄悄向皇帝递了个眼色。

李世民却像是没看到，他转过头，终于首视着这位大唐的太史令，这位天下道门的领袖。

“道长，朕再问你。若有一种‘道’，能让大唐的粮食亩产翻上一番，能让将士的战马日行千里，能让瘟疫不再夺走朕的子民。这样的‘道’，朕，该不该用？”

这个问题，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李淳风的心口。

他修的是出世的道，可眼前这个人，是入世的皇。

“陛下，您看到的，是利。贫道看到的，是根。~白!马·书.院￠ +醉\新/蟑-踕/耕*新\哙¨”李淳风一字一顿，“今日能改青苔，明日便能改草木，后日便能改牛马。那……大后日呢？若是有人，改了人呢？造出不知疲倦的士卒，造出绝无二心的奴仆。届时，这天下，还是人的天下吗？！”

“放肆！”长孙无忌厉声喝道。

“朕没有放肆。”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长孙无忌退下。他站起身，走到李淳风面前，那双曾见过玄武门血色的眼睛里，是一种帝王独有的深邃。

“所以，朕才将此物，锁在了这锦盒里。将袁天志，锁在了光讯司。”他拿起锦盒，“朕会用它。但怎么用，何时用，用在何处，由朕说了算。不是你，也不是天。”

李淳风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不容动摇的意志，许久，他缓缓躬身。

“贫道，言尽于此。”

他转身离去，那身宽大的道袍，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无比孤寂，又无比决绝。

……

光讯司，地底石室。

袁天志没有再管那片己经变成蓝色的青苔。

他疯魔地盯着一块被封在透明琥珀里的苍蝇。

“【101】是‘颜色’……是表象，是属性……”他嘴里念念有词，像一个破解了神明密码的疯子，“可生命，不只是属性的堆砌。它会动，会思考，有……指令！”

他面前的竹简上，不再是简单的【1】和【0】。而是一串串更加复杂，更加冗长的，由无数【1】和【0】组成的“段落”。

他将这些“段落”，称为【基因】。′1+4?k,a^n?s?h*u/._c!o~m?

“每一个【基因】，都是一道神明写下的命令。有的命令，是让翅膀扇动。有的命令，是让眼睛看见。有的命令，是让它……死。”

他身旁的年轻博士，己经不敢再看袁天志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这位上官，己经彻底疯了。可他，又无法反驳。

因为袁天志，正在绘制一幅图。

一幅，属于这只苍蝇的，前无古人，后也可能再无来者的……【基因图谱】。

他用炭笔，画出苍蝇的简陋外形，然后用一根根线条，从图上引出，标注上那些他刚刚用无数次实验试探出来的“基因序列”。

【翅翼振动基础序列：10010110……】

【复眼色素沉淀序列：11101001……】

【生命周期终止序列：00010000……】

“不对……还不对……”袁天志揪着自己的头发，陷入了新的瓶颈，“这些‘指令’太分散了，像一盘散沙。神明不会这么蠢。一定有一条主线，一条能把所有指令都串起来的……‘总纲’！”

他将琥珀，放在了那台经过改造的装置下，用最微弱的“气”，开始发送一段全新的，他推演了整整一夜的，超长序列。

那不是命令。

那更像是一句……问候。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