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他们拿不动刀，去砍替天行道的人。”

【噗通】。

刘彻松开了手，一屁股跌坐在御座上。

他明白了。

他的军队，他的刀，己经不再属于他。

天幕，那个他曾以为是祥瑞，是助力他成就万世霸业的神迹，如今，却成了悬在他头顶的，最锋利的断头台。

他不是失去了民心。

他是……被天，抛弃了。

……

南阳郡守府，己成一片火海。

田三站在遍地狼藉的庭院中，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焦臭和酒肉混合的怪味。他的脚下，躺着郡守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一个半大的孩子，手里抓着一只啃了一半的鸡腿，跑过来，满是油污的脸上，绽开一个天真的笑。

“三叔，我吃饱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饱！”

田三看着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他赢了，他让大家吃饱了。可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那些曾经淳朴的乡亲，如今变成了眼中只有贪婪与暴戾的野兽，他只觉得，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一名汉子冲了过来，脸上是狂喜与崇拜。

“三叔！你是活神仙！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杀谁，我们就杀谁！”

“我们……还要杀谁？”田三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杀光他们！”汉子挥舞着手里带血的钢刀，指向长安的方向，“杀光那些骑在我们头上的官老爷！杀进长安城，让三叔你……当皇帝！”

当皇帝？

田三笑了，那笑容里，是无尽的悲凉。

他缓缓蹲下身，从郡守的尸体上，捡起那枚象征着权力的官印。官印冰冷，沉重，上面还沾着温热的血。

他没有丢掉它。

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死死攥在手里，那坚硬的棱角，深深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落在脚下的焦土里。

他知道，从他喊出第一个“杀”字开始，他就己经不是田三了。

他是一个符号，一个承载了这片土地所有绝望与仇恨的，复仇的鬼神。

这条路，没有尽头。

要么，被那些“心邪”的人杀死。

要么，就杀光所有“心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