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脸颊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不能再造魔机!
绝不能!
可不造,他和剩下的工匠,明天就会变成这山谷里的新坟。
死,太容易了。
但死了,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他的手,颤抖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拿起了桌上的木炭。
他想起了墨家先贤遗留的古籍残篇,那里面记载着一种他一首无法理解的机关构想——【阴阳枢机】。
其核心,不是驱动,而是制衡。
不是释放,而是转化!
他落下了第一笔。
他画的不是更粗壮的管道,不是更巨大的气缸。
而是一组一组由无数大小不一的齿轮、杠杆和弹簧构成的,前所未见的复杂囚笼!
它像一个精密的锁,要被层层嵌套在蒸汽机的心脏里。
每一根连杆的末端,都连接着一个配重块。
每一个阀门的开启,都必须引发另一个阀门的关闭。
力量在这里,不再是脱缰的野马,而是被无数条锁链捆住手脚的囚徒。
它每输出一分力,就要有另一分力在内部将其抵消、转化、吸收。
天亮时,黑衣卫官吏推门而入。
他看到的是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的墨言。
以及他面前那张画满了繁复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线条的图纸。
“这就是你的新图纸?”
官吏皱眉,他看不懂。
这东西,比原来的机器复杂了十倍不止,却感觉不到丝毫力量的美感,反而处处透着一种自我束缚的别扭。
“对。”
墨言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陛下要的是【破城锤】,一柄无坚不摧的矛。”
他指着图纸的核心。
“而我给他的,是一面能挡住这世间所有‘矛’的盾。”
“疯子!”
官吏冷笑,“陛下要的是武器,不是什么镇妖塔!”
“它能破城。”
墨言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官吏,看到了咸阳宫御座上的那个男人。
“但,它自己,也是一座囚笼。”
“想要它释放出破城的力量,就要先给它套上足够坚固的枷锁。”
“否则,不等它摧毁城墙,它会先将自己撕碎。”
他看着官吏,眼中闪烁着一种对方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神性的光。
“这,才是真正的‘平衡’之道。”
“这,才是真正的‘非攻’之器!”
官吏被他眼中那股疯狂而清醒的光芒震慑住了,下意识地问:“这这东西叫什么?”
墨言笑了,那笑容里,有悲悯,有决绝,更有对一位帝王公然的挑战。
“它叫,”
“【天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