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三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半个月后。
一份带血的加急奏疏,摆在了刘彻的御案上。
他展开一看,指甲深深嵌入了竹简的缝隙。
“陛下,南阳豪强张氏,以‘新犁垦荒,优化土地’为名,强行兼并佃户口分田三百顷!”桑弘羊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其言佃户耕作不力,有负皇恩,以新犁收回田地,由其统一耕种,方能不误陛下大计!如今,南阳失地之民,己逾千人!”
刘彻的手,攥紧了奏疏。
“补偿呢?”
“给了。”桑弘羊的额角渗出冷汗,“每亩地,三斗粗粮。要么拿粮走人,要么……去给张家开垦那些最贫瘠的山地,工钱一日两餐稀粥。”
【砰!】
刘彻一拳砸在御案上。
“混账!”
他本想的是开辟荒地,这张氏却把主意打到了现有佃户的口粮田上!这是在挖他的根基!
“那些失地的农民呢?”
“他们……他们聚集起来,堵住了张家往各乡运送新犁的道路。”桑弘羊的头垂得更低,“为首者,正是那日在农苑向陛下进言的老农,田三。”
刘彻闭上眼睛。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叫田三的老农,带着一群同样绝望的人,用血肉之躯,挡在那代表着“进步”与“效率”的冰冷铁犁面前。
“陛下,张家己上奏,言有刁民聚众作乱,阻碍新犁推行,动摇国本,请陛下发兵,以正国法!”
刘彻猛地睁开眼。
他沉默了片刻,权衡着脑中南阳的税赋、对匈奴的战事、以及那该死的粮草缺口。
最终,他转过身,脸上己无半分温情,只剩下帝王的冷酷。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比殿外的寒风更冷。
“命南阳郡守,平息骚乱。凡阻碍新犁推行者,以动摇国本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