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也不说话,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5′2\0?k_s-w?._c!o.m^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期间,那男人喝了三杯茶,上了两次厕所,把一张报纸翻来覆去看了五遍,就是不理会林启。
这是一种无声的刁难,也是一种下马威。
林启心中冷笑,他知道,自己这一家子的“光辉事迹”,恐怕早就在厂里传遍了。这些人,不落井下石,就算有良心了。
终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满脸堆笑的胖子走了进来。
“哎呦,这不是李主任嘛!”眼镜男立刻像换了个人,点头哈腰地站了起来。
来人正是轧钢车间的车间主任,李东海。
原主父亲林建邦带出来的徒弟。
李东海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林启,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夸张的、混合着惋惜和热情的表情。
“哎呀!小启啊!你……你可算出来了!”
他几步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林启的肩膀,“你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唉,你爸他也是糊涂啊!你别往心里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李主任。”林启平静地点了点头,不悲不喜。
“小王,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小启办手续啊!”李东海对着眼镜男呵斥道,“这是我们厂的老职工子弟,你敢怠慢?”
“是是是,主任,我马上办,马上办!”眼镜男屁颠屁颠地开始翻阅文件。~搜¨搜.小^说*网+ ~首,发/
李东海又转过头,一脸“语重心长”地对林启说:“小启啊,你刚出来,身体肯定虚。这样,我给你安排个轻省点的活儿。”
“咱们车间现在正缺人手,你就先去清渣口吧。那活儿就是脏点、热点,没什么技术含量,正好让你先适应适应,把身体活动开。”
清渣口。
整个轧钢车间,乃至整个钢铁厂最苦、最累、最脏、最危险的岗位。
高炉排出的上千度的钢渣,需要工人用长长的铁钎捅开,引流到渣道里。
那里的温度,夏天能把人活活烤熟,冬天也能让人汗流浃背。
飞溅的钢渣,稍有不慎就能在人身上烫出一个窟窿。
这是要把他往死里磋磨。
林启看着李东海那张假惺惺的脸,心中一片雪亮。
当年林建邦当师傅的时候,可没少因为李东海偷奸耍滑而训斥他。
如今林家倒了,他不来踩上一万只脚,都算他有良心了。
“好。”林启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谢谢李主任。\x~x`s-c~m¢s/.?c·o¨m?”
他越是平静,李东海心里就越是没底,总觉得这小子从牢里出来后,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当他是被打击得麻木了。
手续很快办好,林启被分到了一个最偏僻、最破旧的集体宿舍,八个人一间。
他领了工作服和饭票,正式成为了红星钢铁厂的一名……清渣工。
……
接下来的几天,林启过得异常平静。
他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
无论多高的温度,多呛人的烟尘,他都面不改色。别人干一会儿就要歇半天,他却能一口气干满八个小时。
那些原本准备看他笑话的老油条们,渐渐地都笑不出来了。
他们发现,这个年轻人,无论你怎么挤兑他,用言语刺激他,他都毫无反应。
而他干活的效率,一个人能顶他们三个人。
这让那些想欺负新人的老工人们,都感到了无从下手。
李东海也觉得奇怪,派人去观察了好几次,得到的回报都是林启在埋头苦干,任劳任怨。
他不禁嘀咕,难道这小子真的被牢狱之灾磨平了棱角,变成一个老实人了?
他哪里知道,林启每天在清渣口,看似在机械地劳动,实则是在利用那灼热的火煞之气,淬炼自己的道体。
《阴符经》讲求“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万物皆可为我所用。
这在别人看来避之不及的火煞,在他眼里,却是锤炼筋骨、洗涤杂质的绝佳补品。
这天下午,林启刚刚下班,正准备回宿舍。
突然!
“——吱嘎嘎嘎——!!!”
一阵摩擦声,猛地从轧钢车间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就是“哐当”一声惊天巨响!
整个大地似乎都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