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烛火将贾诩的身影拉得细长,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于残忍的兴奋。¢优^品¨晓_说~王′ ¢毋*错^内′容?
“罪己书?”朱平安咀嚼着这三个字,眉心微蹙。主动认错,岂不是正中敌人下怀?
“对,就是罪己书。”贾诩的笑容里透着一股凉气,“殿下,要杀人,必先捧人。要让敌人摔得最惨,就要先把他高高举起。”
他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毒蛇在吐信:“殿下,您就在这罪己书中,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说自己德行浅薄,不通圣人之道,只会用些修桥补路、开渠垦荒的‘俗务’来取悦百姓,与真正的王道教化南辕北辙。”
朱平安的眼睛亮了起来,瞬间明白了贾诩的意图。这哪里是认罪,分明是扎刀子。
贾诩见他领会,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光贬低自己还不够。您要反过来,把大皇子、二皇子,还有那些弹劾您的御史们,全都捧到圣人的高度。夸他们‘德高望重,深谙治国大道’,赞他们‘心怀天下,乃国之栋梁’。”
“然后呢?”朱平安心中己经有了几分快意。
“然后,”贾诩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就在信的末尾,用最诚恳、最卑微的语气,添上这么一句。”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朱平安的口吻,缓缓念道:“儿臣愚钝,目光短浅,只能勉强让治下百姓仓廪暂实,衣食无忧。至于如何教化万民,使之成为知礼守节、明辨是非的‘王道之民’,此等经天纬地之大才,儿臣万万不能及。/艘_艘_小^说¢惘′ *追?最^辛,章·劫.恳请父皇派遣如大皇兄、二皇兄那般深明大义的贤才,前来景云之地指点迷津。儿臣必扫榻以待,将这两县治理之权,拱手相让,以观摩学习,洗心革面。”
话音落下,书房内一片死寂。
朱平安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毒!太毒了!
这封信一旦送出去,简首就是把大皇子和二皇子架在火上烤!
他们来,还是不来?
若是不来,就是心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承认,自己满口的仁义道德,还不如朱平安这个“俗人”能干。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脸提什么“治国大道”。
若是真来了,面对景云两县这欣欣向荣的局面,面对万众归心的百姓,他们能做什么?指手画脚?百姓不答应!亲力亲为?他们根本就不会!只要稍有差池,就会被对比得体无完肤,沦为天下最大的笑柄!
这哪里是罪己书,这分明是一封战书,一封杀人不见血的诛心之书!
“好!”朱平安一拍大腿,忍不住大笑起来,“文和此计,足以抵十万大军!”
他当即命人取来笔墨,按照贾诩的思路,亲自挥毫。那字里行间,满是“痛心疾首”的悔过与“发自肺腑”的吹捧,文辞恳切,情感真挚,读来令人潸然泪下,堪称罪己书的典范。
次日清晨,朱平安亲自将那封还带着墨香的信,交到了即将返程的小李子公公手中。\秒/璋?結¨晓?说¢网? ·吾_错?内+容¨同时塞过去的,还有一个分量更足的钱袋。
“李公公,此乃本王的一点心意,也是一份罪己的诚意。还望公公一定将此信,完完整整地呈递到父皇面前。”
小李子捏着那沉甸甸的钱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连连点头:“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办到!一定让陛下和……满朝文武,都看看殿下的这份忠孝之心!”
他特意加重了“满朝文武”西个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
八百里加急,信使星夜兼程。
当朱平安的“罪己书”抵达京城时,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皇子府内,朱承泽与二皇子朱承煊正聚在一起。当他们看完信的开头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老六这是服软了!”朱承泽将信纸拍在桌上,放声大笑,“我就说,用儒家道统压他,他必死无疑!”
“上不得台面,被父皇斥责几句,就吓得屁滚尿流。”朱承煊端起茶杯,满脸不屑。
可当他们看到信的结尾,那段“诚恳”的邀请时,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
朱承煊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他……他敢!”朱承泽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猛地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案几,上面的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他们瞬间明白了这封信的恶毒用心。
去,是自取其辱。不去,是自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