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闹钟还没响,三哥已经睁开了眼睛。,兰¨兰*文.学_ ^追-最*新,章`节¢他躺在木板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还有远处公路上卡车驶过的轰鸣。身旁的三嫂早已起床,床铺那侧空荡荡的,只余下一丝体温。
三哥摸黑爬起来,动作轻得像只猫。他怕吵醒隔壁房间的晓雅,孩子明天还要上学。老旧的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立刻停住动作,等了几秒才继续迈步。
窗外的天刚泛出点鱼肚白,像一块被水浸湿的灰布。三哥站在窗前,看着对面楼里零星亮起的灯光。他知道,那些和他一样早起的人,也都是为了生活奔波的苦命人。
"起来了?"三嫂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压得很低。
"嗯。"三哥应了一声,摸到门边的开关,按亮了客厅的小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稀饭,旁边是一小碟咸菜。
三哥洗了把冷水脸,冰凉的水刺激得他打了个激灵,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拿起挂在门后的蓝色工装,这件衣服已经穿了五年,袖口磨出了毛边,肘部打着块不太明显的补丁——是三嫂昨晚趁他睡熟时缝的。看书屋 追蕞欣章洁他摸了摸那块补丁,针脚细密整齐,几乎看不出痕迹。
"厂里最近查得严,你值夜班别老打瞌睡。"三嫂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个馒头和一个铝制饭盒。她的手指粗糙红肿,关节处裂着细小的口子,是常年泡在冷水里的结果。
三哥点点头,接过饭盒。三嫂又往里面塞了个茶叶蛋,"昨天卖废品攒了三块五,给你买了包最便宜的烟。"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歉意,好像在为买不起更好的烟而内疚。
三哥"嗯"了一声,把饭盒塞进帆布包。拉链头坏了,他用根细铁丝拧了几圈将就着用。这个包还是晓红上高中时用的,现在传给了小翠,但孩子嫌太旧不肯背,就成了三哥的"公文包"。
"我走了。"三哥说,声音低沉。
三嫂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等等。"她快步走回厨房,拿出一个保温杯,"灌了点热水,夜里冷。"
三哥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三嫂的手,触感像砂纸一样粗糙。他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刚认识她时,那双手又白又嫩,像刚剥开的葱白。现在却布满了茧子和裂口,记录着这些年来的辛劳。
胡同里的声控灯随着三哥的脚步声亮了又灭。μ天′\禧?$¥小/`:说μ网?# `已±?发¢布3最?新?章£&节D#冬天的凌晨冷得刺骨,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成一团。三哥缩了缩脖子,把工装的领子竖起来挡风。
五点整,三哥准时出现在开发区的电子厂门口。保安亭里的暖气片早就坏了,玻璃上结着一层厚厚的霜花。
他搓着冻得发僵的手,从帆布包里掏出三嫂缝的棉手套戴上。手套是用旧毛衣改的,大拇指处已经磨薄了,但总比没有强。
值夜班的老李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交接。看到三哥来了,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后半夜别关紧门,冻得实在受不了。"老李从兜里掏出半截烟,"来一根?"
三哥摇摇头,指了指耳朵:"省着抽。"那半截烟是他昨天剩下的,夹在耳朵上像个小装饰品。
老李理解地点点头,把烟放回口袋:"你闺女怎么样?听说要考高中了?"
"嗯,成绩还行。"三哥简短地回答,不想多谈。他知道老李的儿子去年考上了大学,学费贵得吓人,老李现在打三份工。
交接完工作,三哥坐在保安亭里,透过结了霜的玻璃望着厂区。天渐渐亮了,工人们陆续来上班,有说有笑的年轻人骑着电动车飞驰而过,谁也没多看这个老保安一眼。
上午九点,三嫂把家里收拾利索,给小翠准备好午饭放在桌上,又写了张纸条叮嘱她热了再吃。然后她拎着个洗得发白的布袋出门了。
布袋上印着"xx化肥厂"的字样,是多年前三哥厂里发的劳保用品。
三嫂要去三公里外的农贸市场。这段路她通常步行,能省下两块钱公交费。路过废品收购站时,她停下来翻了翻门口的纸箱子。
老板认识她,挥挥手示意她随便拿。三嫂挑了几个还算完整的纸箱,折平了塞进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