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化作黑水。“邪祟能读取人的记忆,”他看着秦婉手里的玉佩,“她刚才化出你的模样,恐怕与你母亲有关。”
秦婉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模样——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手里紧紧攥着这块玉佩,嘴里反复念叨着“对不起”,可没等说出对不起谁,就咽了气。父亲说母亲是积郁成疾,可祖父却总对着母亲的牌位叹气,说什么“冤孽难偿”。
“她要的至亲血,不是我的血。”秦婉忽然反应过来,掌心的玉佩烫得惊人,“她要的是……我母亲的血。”
林渊刚包扎好伤口,闻言眉头紧锁。他看向那座“苏氏之墓”,忽然发现墓碑底部刻着个模糊的“秦”字,像是被人刻意凿去了一半。“这坟有问题。”他蹲下身,用银锄撬开墓碑,下面露出的不是棺木,而是个黑漆漆的洞口,隐约有阴风往外冒。
“是养魂棺的阵法。”林渊看着洞口边缘的朱砂痕,“有人用活人做容器,养这邪祟的怨气,苏氏之墓只是个幌子。”他忽然想起什么,“你母亲病逝前,是不是受过重伤?”
秦婉愣住了,她记得父亲说过,母亲生她时难产,伤了根本,常年汤药不断。可去年整理母亲遗物时,她在药渣里发现过龙血藤的碎屑——那是治外伤的奇药,根本不是调理身子的方子。
“难道我母亲不是病逝的?”秦婉的手抖得厉害,玉佩差点掉在地上,“那她的死,和这邪祟有关?”
林渊没回答,只是从储物袋里掏出张黄符,往洞口扔去。黄符在洞里烧了片刻,忽然化作一团绿火,映得洞壁上的刻痕清晰可见——那是无数个“冤”字,层层叠叠地刻在石壁上,像无数张嘴在无声地呐喊。
“这邪祟生前定是横死,怨气不散才被人利用。”林渊从药囊里抓出一把糯米,往洞里撒去,“养魂棺需用至亲血脉温养,你母亲的玉佩出现在这里,恐怕她……”
话没说完,洞里忽然传来一阵呜咽,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秦婉忽然觉得心口发闷,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像被风吹散的纸钱,纷纷扬扬地落在眼前——母亲藏在衣柜里的带血的衣裙,父亲书房里锁着的黑色牌位,祖父对着古籍叹气时说的“当年若不换亲,也不会……”
“换亲?”秦婉猛地抬头,看向林渊,“我母亲原本要嫁的人,是不是姓苏?”
林渊正在检查幽冥草的根须,闻言动作一顿。他忽然想起苏月躺在冰棺里的模样,她的枕边也放着块月牙玉佩,和秦婉手里的一模一样。医师说苏月是天生心脉不全,可他总觉得,那更像是被人抽走了半颗心脉,留下个永远填不满的空洞。
“苏月的母亲,也在她五岁时去世了。”林渊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苏家和秦家,三十年前曾是世交,后来不知为何闹翻了。”
风卷着纸钱从坟头滚过,秦婉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祖父看到龙血藤会叹气,为什么父亲从不提母亲的过去,为什么苏月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原来当年那场所谓的病逝,根本是场偷天换日的阴谋,而她们这些被蒙在鼓里的后人,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至亲的血……”秦婉捏碎了手里的玉佩,碎片划破掌心,血珠滴在幽冥草的叶子上,“她要的不是血,是公道。”
林渊忽然按住她的手,用布条裹住她的伤口:“别激动,你的血会惊醒其他邪祟。”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在不是追查真相的时候,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秦婉看着他手臂上未干的血迹,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溶洞里,这人被墨麟蛇扫中肩头,却依旧死死拽着蛇鳞不肯松手。那时她以为是固执,此刻才明白,有些东西比性命还重要,比如真相,比如那个躺在冰棺里等他救命的人。
“幽冥草够了吗?”秦婉擦了擦眼泪,声音还有些哑,“是不是可以炼九转还魂丹了?”
林渊将装着幽冥草的玉盒收好,点了点头:“还差最后一步,需用活人阳气做药引。”他看向乱葬岗外的方向,那里隐约有灯火闪烁,“山下的镇子应该有客栈,我们先去落脚。”
秦婉跟在他身后往山下走,狐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忽然发现林渊走得很慢,像是在刻意等她,脚步踩在松软的坟土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竟和她的脚印重合在一起,像串被线牵着的纸人。
“你说,苏月会不会也有块这样的玉佩?”秦婉忽然问,风把她的声音吹得很散,“就像……就像我们是被分开的两半。”
林渊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月光落在他的背影上,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边,秦婉忽然觉得,这人看似冷硬的外壳下,藏着和她一样的迷茫,像艘在迷雾里航行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