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飞实在是放心不下。`p-i?n?g′f/a`n+w`x`w_.!c+o`m*

如果他也走了，那世间就再无真心疼爱小公子的人。

通往上京的路黑暗荆棘丛生，将会只剩下小公子一道萧条的人影踽踽独行。

一滴不甘的泪，从眼角悄悄滑落。

沁入了草蒲团中……

祁湛涂药的手僵住，良久的悬在路鸣飞的后背上，一动不动。

大脑空白，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发现躺在草蒲团上的人气息没了。

悄无声息的。

沉默了好半晌，他继续面无表情地涂药粉。

尽管手指触碰到的那具身躯己经没了温度，逐渐变得僵硬。

他仍旧固执重复做着上药的动作。

眉眼寂寂，黑眸沉沉，像是装着永远散不尽的黑夜。

他一丝不苟地给每一处脓包上完药粉。

稀松平常道：“痛还一声不吭，是条汉子。”

接着把药瓶收好。

柴房里没有蜡烛，天黑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视物。

祁湛默默靠坐在墙边，昂头望向破败的窗扇。

一轮残月恰好整个被框在缺口的位置。

如同那晚整个洛家惨遭覆灭一样，残缺的月挂在天际。

柴房的门突然被人踹开。/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几个人凶神恶煞走进来，问他：“臭蛆，见着老李没有？”

今天负责刷洗夜壶的是老李。

老李失踪了一下午，首到夜里也没有回屋。

楼里的花娘叫嚷着吵着要换干净的夜壶。

廊下却只歪七竖八堆着几个脏臭的，污秽的汁水顺着边沿滴答到水渠里，招来一窝苍蝇嗡嗡地打转。

照例该是老李来收拾，可那老油条早把活计甩给了臭蛆。

几个打杂的骂骂咧咧寻过来时，祁湛正倚着斑驳的墙坐着。

月光像一瓢凉水浇在他身上，将他瘦削的轮廓泡得发白。

祁湛像是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似的。

只是安静望着月亮。

“狗娘养的下贱坯子，跟你说话装聋作哑？”为首的杂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脚踹翻了单薄的少年。

草鞋底沾着秽物，狠狠碾在祁湛脸上：“聋了？说话！”

门口几个杂役看着笑话，这臭蛆年纪小，他们平时都欺负惯了，当作解闷的玩意儿。

皮肉在粗粝的鞋底下，祁湛的脸被踩得扭曲变形。

祁湛忽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混着森冷的气音：“我看他拿着砍刀去找仁医堂的少掌柜了。”

为首的杂役身形一晃：“什么？”

祁湛侧眸，语气闲散意有所指：“三日前的那桩事，怕是他心里还没过去。+如\文`网? ,更?新+最-全`”

杂役松开脚，和门口几人面面相觑。

要说三日前那桩事，老李确实在万花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若非如此，凭他几十年的老资历，吴妈妈也不至于将他打发到后院来刷夜壶。

这老东西有个下作癖好，总爱趴在澡堂子外头偷看花娘们沐浴。

前些日子，坊里新来了个姑娘，生得年轻貌美，老李就看上她了。

后来，他竟攒了半年的银钱，鼓着胆子去找吴妈妈，涎着脸求她行个方便。

想让吴妈妈给个折扣，他也想快活一晚。

可那花娘哪里肯？

老李这等人，日日缩在坊里最腌臜的角落，浑身浸着尿骚和泔水味。

外头的恩客再不济，好歹是掏得起银子的爷，可老李不过是个连前厅都进不得的下贱杂役，比看门的狗还不如。

在这万花坊里，人分三六九等，杂役这样的奴连最末等都攀不上。

那花娘推脱自己被仁医堂的少掌柜包了，那少掌柜是个膀大腰圆的胖子。

老李想同他抢姑娘，两三下就被打趴下了。

当时周围都是看热闹的，闹出的动静不小，于是吴妈妈便罚了老李。

和仁医堂的少掌柜赔了不是。

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就消停了，可眼下听了臭蛆的话，几个杂役心下震惊。

老李这是要把事情闹大啊。

为首的大骂：“臭蛆，你怎么不早点说！？”

祁湛面色平静：“老李走前交代过，不准说。”

也是，这臭蛆平时怂包一个，任打任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