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动,吞咽着那混合着骨灰、油脂和烟尘的浆液。嘴角溢出黑色的、带着灰烬的涎水。
片刻后,他张开嘴。口中只剩下残留的炭粒和浓烈的焦臭。那团窑汗已消失不见。
石根伸出舌头,舔去嘴角的黑色涎沫。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刚才吞咽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炭渣。
他弯下腰,用沾着窑汗残渣和自身涎水的手指,从焚刑窑外壁上、那烙刻着《陶窑专营令》冰冷条文的地方,刮下一点同样粘稠的、混合着灰烬和污垢的焦黑物质。
然后,他直起身,用这沾着双重死亡气息的手指,缓缓地、涂抹在自己腰间那串象征权力的坠饰之上。法轮、纺轮、窑炉、水卫、陶瓮、法鉴锤、司音埙、食鉴甑、瓮鉴模型、焦炭烙印、律砖模型、战埙模型、药鉴甑、酵鉴模型、范权钱、籍纺轮、窑鉴模型…每一个冰冷的符号,都被覆盖上一层滑腻、焦黑、散发着浓烈焦糊恶臭的污迹。
“窑…专营…”石根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窑内柴薪爆裂,带着一种吞噬了火焰本质的灼热满足,“…非土…非火…乃…焦膏…油灰…骸尘…为令…” 他顿了顿,喉间发出一声如同灰烬摩擦的嘶哑声,目光扫过那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焚刑窑,又扫过台下那些在焦黑袍服中因烟尘和恐惧而咳嗽颤抖的窑吏,声音如同从窑口的烟道中溢出,带着永恒的、令人窒息的回响。
“…生息…之烬…不在柴…不在风…在…吾…喉…舌…齿…颚…焚…处…凡…入此…焚刑窑…者…皆…为…令…之…窑…汗。”
腰间的权力坠饰在余烬的微光下闪烁着污秽的焦黑光泽。石根眉心的那道污秽黑痕,在窑吏焦黑袍服的映衬下,仿佛也变成了一个微缩的窑口,无声地吞噬着整个沟壑最后一点残存的生命热量与火光。那口倒扣在湿柴与人躯上的焚刑窑,在窑鉴台的死寂中,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象征着经济垄断权力最终异化的、凝固的死亡灰烬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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