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探入冰冷的池水中。指尖传来滑腻的触感——那是漂浮的油污和沉淀的泥沙。
他捻了捻指尖的滑腻,然后,将沾着污水的指尖,缓缓伸向蓄水池瓮壁——那里,刻着冰冷的《陶管水利法》条文。
他没有在条文上涂抹,而是将指尖的湿痕,用力地、涂抹在条文旁边一处空白的地方。浑浊的水痕在粗糙的陶壁上晕开,留下一个模糊的、粘腻的印记。
接着,石根解下腰间那个刻有水滴图案的青铜水卫令牌。令牌边缘锋利。他用令牌的尖角,蘸了蘸蓄水池里漂浮着油污的浑水。
然后,他举起令牌,用那蘸着污水的尖角,在刚才涂抹的水痕中央,狠狠地、刻划起来!
锋利的青铜边缘刮擦着陶壁,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带起细碎的陶屑。浑浊的污水渗入刻痕,形成一道暗黄发黑的线条。石根刻的不是文字,也不是符号,而是一条极其简单、却充满无尽绝望的线——一条**不断向下滴落**的、扭曲的垂直线!
这条线,从石根涂抹的水痕顶端开始,歪歪扭扭、断断续续地向下延伸,如同不断坠落的水滴轨迹,最终消失在蓄水池瓮壁的根部阴影里。
石根停下刻划,将令牌丢回给跪地的石磐。他低头看着自己刻下的那条污浊的、滴落的水痕线,又抬头看了看蓄水池那缓慢渗水的陶管出口,以及池边排着长队、眼神空洞的取水者。
“水利…法…”石根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地底暗河的呜咽,带着一种掌控生命本源的冰冷满足,“…非引水…非解渴…乃…悬命…之丝…垂落…之刃…”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眉心的那道污秽黑痕,声音如同水滴落入无底深渊,“…握此水…即握…喉舌…控此滴…即控…生死…众生…仰此…污滴…如仰…甘霖…至死…方知…此水…即…穿喉…之…毒…蚀骨…之…刃。”
那条不断向下滴落的污浊水痕线,在蓄水池瓮壁上缓缓干涸、凝固,如同一道永恒的、象征着生命在权力掌控下不断坠落的诅咒。滴答的水声,不再是生命的希望,而是倒计时的丧音。而石根眉心的黑痕,在蓄水池水的反光中,仿佛也流动起来,如同一条永不干涸的、吞噬一切光明的污浊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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