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狱边缘行走。
食物彻底耗尽了。三天前,最后一点发霉的苔藓干和那块恐龙肉干的碎渣被分食干净。他尝试在岩石缝隙寻找地衣、捕捉雪兔,但成功率低得可怜。饥饿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地啃噬着他的体力和意志。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即将散架的破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嘶哑的声音。
,!
阿狸的情况更加糟糕。担架上,她始终没有醒来,但气息似乎更加微弱了。伤口被石墨定期清理(用融化的雪水冲洗)、更换草药(一种有微弱消炎作用的黄褐色地衣),但炎症的迹象(微微的红肿和低热)如同不祥的阴云始终笼罩着她。她能撑到现在,石墨觉得已经是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奇迹。婴儿在他胸前的襁褓中,靠着一点点勉强挤出的猎物血液(他用简陋陷阱捕捉到一只很小的跳鼠)混着融化的雪水,勉强维持,哭声也微弱了许多。
雪貂瘦了一圈,皮毛失去了光泽,但它依旧忠实地履行着警戒任务,偶尔还会不知从哪里叼回一小块风干的不知名肉块或草根回来。
最可怕的是水。进入苔原带,干净的雪越来越难找。一些看似清澈的溪流,往往带着苔藓腐烂的味道,甚至有些诡异的矿物颜色。石墨只能依靠记忆中最原始的办法——尽量寻找源头活水,煮沸。他身上那个小小的、用坚韧野牛胃袋做成的储水囊,成了性命攸关的物品。
此刻,石墨正疲惫地靠在一块背风的岩石下,点燃一小堆几乎没有什么温度的可怜篝火,加热着一点浑浊的溪水。他看着水中漂浮的细沙和杂质,胃里一阵阵翻腾。他想念清澈的自来水,想念方便面,想念一切唾手可得的现代文明产物。这该死的原始世界!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就在他将温热的水,小心地用削尖的小木管滴进阿狸干裂的嘴唇里时,雪貂猛地炸起全身毛发,喉咙里发出极度警戒的低沉嘶鸣!
方向,来自他们前进的左侧,一片稀疏的树林!
有人?!
石墨瞬间警觉,一把抄起旁边的石矛,身体紧绷,如同准备捕猎的豹子。他迅速扑灭篝火,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利用岩石的掩护向雪貂示警的方向观察。
很快,大约百米外,几个人影出现在视野中。他们穿着混杂的兽皮,头发胡乱扎起,脸上涂抹着灰白的矿物泥(用于伪装或某种仪式?)。为首者身材高大,拿着一把绑着尖锐燧石的骨矛。另外几人拿着简单的木棍或者磨制的石斧。他们的步伐略显凌乱,神情紧绷,不断地向四周扫视,似乎在警戒着什么,也在寻找什么。
看装束和武器,不像冰爪部落那种风格(冰爪部落更偏好白色毛皮和骨制装备),但也绝不友好。石墨迅速判断出,这是一支人数在七八人左右的狩猎队或侦察队,可能来自附近的某个中小型游猎部落。
这些人也几乎是同时发现了石墨藏身的岩石和那个粗糙的担架!
为首的高大战士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残忍!尤其在看清担架上似乎是个重伤的人(阿狸),以及石墨胸前鼓鼓囊囊的襁褓(婴儿)之后。落单的旅人,带着伤病和婴儿,在弱肉强食的原始世界,就是最理想的猎物!
“吼!(抓!)”那高大的战士用石墨听不懂的语言大吼一声,挥舞着骨矛就带头冲了过来!其他几人也发出兴奋的呼号,分散开,试图形成包抄!
糟了!石墨心中一沉。他现在体力十不存一,还拖着阿狸和婴儿,根本无法正面抗衡这群如狼似虎的土着猎人!
跑?带着担架根本跑不过。打?体力悬殊,对方人多势众。
雪貂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小小的身体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直接扑向冲在最前面的高大战士面门!尖利的爪子狠狠抓向对方的眼睛!
“嗷!”那战士猝不及防,急忙用手臂遮挡,动作被阻了一瞬。/齐\盛.暁*税·枉? ¨嶵*新·漳_结-哽*新?哙·
就这争取来的宝贵一秒多时间!
石墨眼中瞬间闪过决然和狠厉!他没有选择逃跑或迎战,而是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袭击者意料的举动!
他猛地俯身,抓起担架旁那块包裹着剩余硝石粉末的粗陋兽皮卷(为了防止意外,他一直将其放在远离火源但又能快速取用的地方),然后像投掷链球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包东西狠狠砸向冲得最快的几个人脚下!
兽皮卷在飞行途中散开,里面灰白色的、混合着泥屑的硝石粉末如同面粉般泼洒出去!
“呛死你们这些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