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李恪的厉喝穿透混乱。
他早已抢过旁边水桶里的粗布汗巾,浸透清水,又飞快把自己水囊里带的醋一股脑倒了上去,胡乱搅了搅,立刻将这湿漉漉、酸气冲天的布巾死死捂在自己口鼻上,闷声下令:“湿布!都拿布浸水捂住口鼻!快退!别挤!把人拖出去!”
这浸醋布的法子虽简陋,对付这刺鼻的气体却有效。
酸味虽冲,但隔绝了部分毒气。众人依言,用能找到的布片浸水捂住口鼻,相互搀扶,七手八脚把晕倒的三人拖出了矿道。
洞外阳光刺眼。中毒的三人平躺在地,脸色发白,呼吸微弱。
流民们围在一旁,看向正俯身检查的李恪,眼神里充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近乎盲目的信服。
“郎君神了!能避地底邪气!”
“多谢郎君救命!”
李恪摆摆手,没空理会,心思全在救人上。“挪到通风处!解开衣领透气!”
他一边指挥着基础急救,一边盘算着怎么搞点东西中和这毒气。
正忙乱间,山道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几匹快马卷着烟尘冲到营地前。为首是个身着锦缎圆领袍、下巴抬得老高的中年胖子,身后跟着几个健仆。
胖子勒住马,三角眼扫过一片狼藉的营地、瘫倒的中毒者和那些锈迹斑斑的废铁,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轻蔑。
“哪位是李恪李郎君?”胖子声音尖细,透着居高临下的倨傲。
李恪直起身,抹了把额头的汗渍:“我就是。有何见教?”
胖子不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手腕一抖,那纸票便飘落在地,正掉在李恪脚前。
阳光一照,上面“吴记盐行”、“凭票兑付纹银五百两”的字样清晰可见。
“奉家主之命,”胖子拖长了腔调,如同宣判,“长安盐业,自有法度。李郎君年少无知,误入歧途,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这点薄仪,算是吴家一点心意。收了它,带着你的人,即刻离开黑石山!这矿,不是你能染指的!免得…惹祸上身!”最后四字,威胁赤裸裸。
山风吹过,那张银票在尘土里翻滚。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李恪身上。流民们攥紧了拳头,长孙冲紧张地屏住呼吸。
李恪低头看看脚边的银票,又抬眼看看马背上那盛气凌人的胖子。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忽然弯下腰,在胖子以为他要捡钱时,却见李恪伸出靴底,极其嫌弃地在那张银票上碾了碾,沾满泥土。然后用两根手指,拈起脏污的一角。
“嗤啦……!”
一声脆响!
崭新的五百两银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李恪面无表情地撕成了两半!
紧接着又是几下,碎纸片如同白色的残蝶,被他随手抛散在风中。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李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砸在每个人耳中,“回去告诉你主子,这黑石山,我李恪挖定了。想挡道?让他自己来!”
“你!”胖子气得脸色由红转青,指着李恪的手直抖,“好!好个不识抬举!咱们走着瞧!”
他狠狠一勒马缰,带着仆从狼狈调头,绝尘而去。
“恪哥!痛快!”长孙冲激动得跳脚。流民们也群情振奋。
李恪没理会,转身又钻进了那弥漫着怪味的矿洞深处。
这一次,他用多层厚布浸透醋水,紧紧绑住口鼻,举着火把,独自向黄绿色气体渗出的核心探去。
火把光摇曳。越往下,刺鼻气味越浓,隔着厚布依旧辣得眼睛发酸流泪。
终于,在矿道尽头新开凿的断面,火光照亮了一片奇异景象。
灰黑色的主岩层中,赫然夹杂着大块大块、如同凝结油脂般的白色矿脉!
晶莹剔透,在火光下闪烁微光。
李恪心头猛跳!他凑近,强忍不适,用小铁钎刮下一点白色粉末,舌尖极轻地尝了尝。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咸味瞬间在口腔炸开!
是盐!纯度极高的岩盐!
狂喜刚涌起,目光却被盐矿旁另一种更显眼的白色结晶吸引。
那东西像一层厚厚的、松散的霜雪,覆盖在盐矿缝隙里,颜色更白,结晶松散。他同样刮下一点尝了尝。
“呸!”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辛辣猛烈冲击味蕾!
芒硝!这才是毒盐的元凶!盐脉与芒硝如同扭曲的树根,死死纠缠在一起。
“果然…是裹着糖衣的毒药…”李恪看着这共生矿,喃喃低语。
但随即,一丝锐利的笑意在他被布巾遮掩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