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
除了温习旧学,苏明理也开始有意识地翻阅陈教习书房中那些关于本朝律例、地方志以及一些名臣奏疏之类的书籍。
他知道,这些知识对于日后可能的文会,乃至更长远的科举之路,都至关重要。
时间就在这般平静而又充实的苦读中悄然流逝。
而苏家村那间低矮的茅草屋里,气氛却与陈府的宁静截然不同。
张氏每日掰着指头计算着放榜的日子,脸上的期盼与焦虑交织在一起。
她对苏明理的关注明显减少了许多,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苏明志这个“即将高中案首”的“文曲星”身上。
她坚信刘神婆的“神谕”,认为苏明理虽然聪慧,但毕竟年幼,这次县试不过是去历练一番。
真正能给苏家带来荣耀的,还得是她那“大器晚成、厚积薄发”的明志。
于是,家中本就不多的那点好东西,更是毫无保留地向苏明志倾斜。
而苏明志则在这般无微不至的重点照顾和自我幻想的催化下,愈发飘飘然起来。
苏大山对此是看在眼里,气在心头,却又无可奈何。
他几次想开口训斥,都被张氏以“明志马上就要高中案首了,你莫要扰了他的文思”为由给拦了回去。
张氏如今对苏明志是百依百顺,深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这位“未来的贵人”,断送了苏家的“锦绣前程”。
而苏明志的疯魔行径,在村子里也渐渐传了开来。
村民们大多是将信将疑,毕竟苏明志往日的表现实在不堪。
但张氏那副言之凿凿、西处宣扬的模样,以及苏明志那一反常态的“神采奕奕”,也让一些人心中犯起了嘀咕。
“莫非这苏老二家的傻小子,当真是祖坟冒了青烟,要时来运转了?”
于是,一些平日里与苏家有些往来的邻居,在见到苏明志时,也会试探性地称呼他一声“苏相公”,或者说几句“预祝高中”的奉承话。
这些似是而非的恭维,更是助长了苏明志的嚣张气焰。
他开始真正将自己当成了即将名动清河的“苏案首”,走路都带着风,鼻孔几乎要翘到天上去。
他甚至开始暗暗盘算,等自己高中之后。
要如何整治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又该如何提携那些对他阿谀奉承之辈。
苏明德和王氏看着苏明志这副德行,以及张氏那盲目的迷信,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也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他们私下里不止一次地议论,觉得二弟这次怕是真的疯了,而婆婆也被他带得有些不清醒。
他们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放榜之后,这个家能早日从这场荒诞的闹剧中解脱出来。
而清河县的空气中,也开始逐渐弥漫着一种复杂而又微妙的气息。
有的人在焦急地等待,有的人在病态地幻想,也有的人在冷静地旁观。
那张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县试榜单,也正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日日地临近了它揭晓的时刻。
放榜之日的前一夜,苏家村的茅草屋里,灯火亮了许久。
张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一会儿幻想着苏明志高中案首的荣耀,一会儿又担心如果万一落榜该如何收场。
苏明志则在他的小屋里,亢奋地演练着明日“案首”该有的仪态和说辞。
仿佛那红榜之上,早己刻上了他的名字。
而在遥远的县城陈府,苏明理也结束了一日的温书。
他吹熄了灯火,躺在床上。
窗外月明星稀,但他的心境却异常平静。
而那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放榜之日,也终于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