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色的眼眸猛地一沉,看着沈梦雪攥着草莓糖葫芦的指尖泛白,糖衣在夜风里结出细小的霜花。
浅驼色针织开衫下,她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像寒风中摇摇欲坠的蝶。
他伸手想替她捋顺被风吹乱的发丝,却在触及那冰凉的皮肤时,指尖滞在了半空。
“雪儿,你还好吗?”他的声音不自觉放得更柔,卡其色风衣下摆扫过她的小腿,试图拢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远处庙会的喧嚣突然变得遥远,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在暮色里回荡。
沈梦雪垂着头,紫眸死死盯着糖葫芦上凝固的糖浆,仿佛要从那层晶莹的糖壳里看出小姨的影子。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暴雨夜翻倒的鎏金妆奁,月牙湾刺目的血色珊瑚,还有四十个昼夜无休止的寻找。
她摇了摇头,喉间泛起咸涩的铁锈味,声音沙哑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二哥,我们回去吧……”
话音未落,一阵强风突然掠过,卷起她鬓角的碎发。
浅驼色开衫的衣角扬起,露出腕间未愈的毒疮,狰狞的红斑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二哥的目光一凛,立刻伸手将她裹进自己的风衣里,黑靴重重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揽着她转身时,卡其色的衣摆扫过摊位,惊得糖葫芦上的糖粒簌簌掉落,在地上摔成细碎的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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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雪将自己反锁在房内时,玄色窗棂正筛进细碎月光。
她蜷缩在堆满搜查案卷的榻上,浅驼色开衫早已滑落肩头,露出手臂上暗红结痂的毒疮。
檐角铜铃在夜风里轻晃,发出的声响像极了小姨失踪那日,翡翠花瓶撞上楠木屏风的碎裂声。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带着熟悉的药草混着柴火气息。
外婆攥着食盒的手指微微发白,面容满是憔悴,精心绾的堕马髻松了大半,珍珠流苏随着颤抖的手腕轻轻摇晃。
她贴在雕花木门上,听见屋内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像春蚕啃食桑叶般压抑而执着。
\”宝儿,饿不饿呀?外婆给你做了点儿吃的。\”她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碎了门后的寂静。
月白色湘妃裙沾着厨房的油渍,缠枝莲纹被蹭得发皱,羊脂玉镯撞在食盒边缘,发出细碎的呜咽。
屋内依旧死寂,唯有案头油灯偶尔爆出的灯花,在门缝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大舅舅握着佩剑站在廊下,听见动静后疾步走来。
他束发的墨玉簪泛着冷光,玄色劲装下摆还沾着边塞带回的沙砾:\”妈,让我\”
话未说完便被外婆抬手制止。
月光爬上她新添细纹的眼角,那双曾抱着沈梦雪讲故事的手,此刻正悬在门环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二哥立在雕花门外,卡其色风衣下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黑靴边还沾着庙会带回来的糖霜碎屑。
他琥珀色的眼眸映着窗纸上沈梦雪蜷缩的剪影,抬手欲敲又止,指节悬在鎏金门环上方微微发颤,最终化作一声压抑的叹息。
“雪儿,我们谈谈。”他的声音混着檐角铜铃的轻响,温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掌心贴着冰凉的门板,仿佛能触到妹妹单薄脊背传来的寒意。
黑毛衣领口被夜风掀起,露出颈间淡青色血管,那是连夜奔波寻找线索留下的疲惫痕迹。
屋内突然传来竹简坠地的闷响,惊得廊下夜枭发出刺耳啼鸣。
二哥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攥紧腰间玉佩——那是沈梦雪儿时用碎石子磨成送他的礼物。
他侧耳细听,除了粗重不均的呼吸声,还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像是有人正用颤抖的手反复摩挲某样旧物。
“我不想谈”
屋内传来的回应像是从浸透冰水的绸缎里拧出来的,沙哑而冰冷。
沈梦雪蜷缩在堆积如山的案卷中,浅驼色开衫早已凌乱,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红疹。
她死死攥着小姨留下的半截断梳,断裂处的木刺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梳齿缓缓滴落,在泛黄的地图上晕开暗红的痕迹。
檐角的铜铃又一次摇晃起来,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紫眸里翻涌的情绪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却又被一层无形的冰壳死死封住。
二哥倚在门框上的身影微微一僵,卡其色风衣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状的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