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溅落在深灰色的地毯上。
就在眼镜脱离我面孔的刹那,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撕裂的画布,骤然崩塌、扭曲、重组!
办公室熟悉的一切——整齐的格子间、闪烁的电脑屏幕、堆满文件的办公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翻涌滚动的血红。粘稠的血雾弥漫在空气中,带着浓烈的铁锈和腐烂内脏混合的恶臭,钻进鼻腔,直冲脑髓,熏得人几欲作呕。
更恐怖的是血雾中漂浮的东西。一只惨白肿胀的断手,五指扭曲成怪异的姿势,缓缓地、无意识地飘过我的眼前;紧接着是半张青灰色的脸,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角却向上咧开一个无声的、极其诡异的弧度;一截连着碎肉和森白骨茬的小腿,脚上还套着一只沾满污秽的、褪色的拖鞋,在血雾里上下沉浮……它们无声地悬浮着,缓慢地漂移、旋转,像沉没在深海里的垃圾。\衫,叶,屋¢ ,追\蕞~欣?章\截+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令人绝望的、非人间的死寂。
,!
我的胃剧烈地痉挛,酸水灼烧着食道。我死死捂住嘴,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几乎站立不稳,只能下意识地向后倒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声音似乎惊动了门口僵立的周老太。她那双浑浊灰白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从地上碎裂的镜片,移到了我的脸上——不,更准确地说,是移到了我的肩膀上方。
她的目光在我右肩附近凝固了。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她的瞳孔深处,那片浑浊的灰白里,映出了某种东西!
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的瞳孔,像一面扭曲的、来自地狱深处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来——就在我右肩上方,紧贴着我的脖颈,趴伏着一个东西!
一张脸!一张惨白到毫无人色的脸!皮肤像是泡涨后又风干的劣质纸张,布满了龟裂的细纹。它的五官模糊一团,像融化后又凝固的蜡像,只有一双眼睛异常清晰——没有眼白,只有两个深不见底、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漆黑孔洞。此刻,那双黑洞正死死地“盯”着我。它咧开的嘴角,几乎要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同样漆黑一片的空洞。
我的血液彻底冻僵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巨大的惊恐扼住了我的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我想逃,双腿却如同灌满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周老太的嘴唇再次翕动起来,发出的声音却更加诡异。那不再是枯枝摩擦般的嘶哑,而是变成了一种空洞的、非男非女的回响,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从她干瘪的胸腔深处共振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砸在我的神经上:
“它…说…” 她灰白的眼珠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肩上那无形的恐怖,“…六百度的近视眼…” 她顿了顿,那空洞的回响里,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贪婪和满足,“…最…美味。”
美味!
这个词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我最后一丝理智。六百度的近视眼…是我!它在看我!它要吃我!
眼前血雾弥漫的恐怖景象,耳边周老太那非人的低语,肩上那被瞳孔映出的、无法看见却如芒在背的冰冷凝视……这一切瞬间将我推向了彻底崩溃的深渊。求生的本能如同垂死野兽的最后挣扎,压倒了一切恐惧和理智。
视线疯狂地扫过冰冷的地毯,在那片狼藉的、闪着寒光的玻璃碎片中,我看到了那副眼镜的残骸。黑色的塑料镜框扭曲着,像垂死挣扎的昆虫肢体,其中一只镜片完全碎裂,另一只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但还勉强维持着形状,镶嵌在断裂的镜框里。那布满裂痕的镜片,在昏暗中幽幽地反着光,像一只布满血丝、充满恶意的独眼。
就是它!戴上它!戴上它就能“看”不见这些!戴上它就能回到“正常”!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瞬间攫住了我所有的思维。我发出一声濒死野兽般的呜咽,猛地扑跪下去。膝盖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尖锐的疼痛传来,却丝毫无法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的手指不顾一切地在冰冷的地毯上摸索、抓挠,被锋利的玻璃碎片瞬间割破,温热的血珠涌出,滴落在灰色的纤维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可我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那片布满裂纹的残破镜片。
指尖终于触到了那冰冷、扭曲的镜框。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攥紧。断裂的塑料边缘刺破了掌心,混合着地上玻璃碎屑的污血染红了镜框。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