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沙沙”声,穿透了这片沉重的死寂,直接钻进了我的意识深处。
滋……沙沙……滋……
那声音……是电流的噪音!是那台破收音机特有的背景音!
这声音……它还在!
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恐惧,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冰冷和绝望,瞬间攫住了我残存的意识。它没有结束!那个“永远”……是真的!
我想尖叫,想挣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做不出任何动作。只有那单调、冰冷、如同永恒诅咒般的“沙沙”声,持续不断地响着,填满了这无边无际的虚无。
在极度的恐惧中,我模糊的、血色的“视野”边缘,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变化。那光线……来自下方?
我无法低头,只能竭力将意识“投射”过去。
透过那层粘稠的暗红,我隐约“看”到了一些景象的碎片。
下方……是熟悉的场景!
倒塌扭曲的板房废墟,堆积如山的废铁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冷光,凝固的血迹在地面洇开大片大片的黑斑……还有,那台沾满血污的破旧收音机,就歪倒在离我不远的碎石堆里,喇叭正对着上方。
我……我在上方?我漂浮着?
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的寒意。
我的“目光”艰难地移动,最终……落在一块相对干净、斜插在废墟上的金属碎片上。那像是一块从汽车上崩飞下来的、略微扭曲的镀铬饰条,勉强能映出一点模糊的倒影。
那倒影里……
不是我的脸。
是一块布满裂痕的、肮脏的旧镜子。
镜子的边缘,还残留着未曾干涸的、粘稠的暗红色痕迹。
而镜子中央,那片模糊的、被裂痕割裂的映像中……
映出的,正是下方那片月光下的废品站废墟。在那片废墟之中,在那堆最高的废铁山的阴影边缘,一个极其模糊、扭曲的轮廓,正缓缓地、笨拙地……从一堆锈蚀的钢筋里……向外蠕动、攀爬。
那熟悉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仿佛直接在我意识里响起。
“滋……沙沙……”
收音机的电流噪音,如同永恒的伴奏,冰冷地持续着。
新的夜班……开始了。
好的,这是故事的最终章,将这场毛骨悚然的轮回彻底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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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的黑暗包裹着我,沉重,窒息。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永恒的、冰冷的“沙沙”声在意识深处嗡鸣,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着虚无。那是那台破收音机永恒的电流噪音,是我无尽囚牢的背景音。
我“存在”着,以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挣脱的方式。我的“视野”是一片混沌的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液。我能“感知”到下方那片熟悉的废墟——月光惨淡地涂抹在倒塌的板房、扭曲的钢筋、凝固成黑斑的血迹上。还有它,那台沾满污垢和干涸血渍的破旧收音机,歪斜地躺在碎石中,丑陋的喇叭黑洞洞地朝着上方,朝着……我。
我就在上方。我悬浮着,被禁锢着。我的“目光”——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目光——被下方一块斜插着的、略微反光的金属碎片吸引。那是一块扭曲的镀铬饰条,污秽不堪,却勉强映出一点模糊的影像。
那影像里,没有我过去熟悉的脸孔。
只有一块镜子。
一块布满蛛网般裂痕的、肮脏的旧镜子。镜框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粘稠的污迹,那是……我的血。四十年前那场大火烧死的老板,正是用我的血,用我的生命,修补了这面镜子,完成了这场血腥的交接。
而现在,这块镜子……就是我。
我就是那面镜子。
我就是那个取代了老板位置的新“守夜人”。那个引诱新猎物、完成下一次献祭的……陷阱。
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愤怒,而是更深、更彻底的绝望,冰冷地浸透了我残存的意识。那个“永远”,是字面意义上的永恒诅咒。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低声的咒骂,穿透了死寂的夜色,也穿透了我虚无的“听觉”。
“……操他妈的鬼地方……冻死老子了……”一个陌生的、带着浓重鼻音的男人声音响起,充满了疲惫和不耐烦。“工资给这么点儿……真不是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