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苏若雪的手指还攥着他的衣角,体温透过布料渗进来,像团烧不尽的火。
"顾大哥。"她轻声说,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盏上,那里留着夜枭的指纹,"他左手虎口的疤..."
"明天买船票时,让老陈头查虹口茶寮的旧账。"顾承砚把信封收进怀里,指尖触到里面薄纸的棱角——是船票,三张,去新加坡的。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嘴角勾起极淡的笑,"还有,让阿九去码头盯着修船的老周头。"
苏若雪点头,目光却仍停在那道淡粉的疤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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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母亲日记本里夹着的旧照片,照片里穿月白旗袍的女人身旁,站着个穿学生装的青年,青年左手提着个帆布包,虎口处有道极细的红痕——像被新拆的书纸划破的。
黄浦江的汽笛突然响起,悠长的尾音撞在密室砖墙上,震得烛火摇晃。
顾承砚握住苏若雪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冰凉的指尖,一路暖到心脏。
"该走了。"他说,"去把火种,带到南洋。"
苏若雪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夜枭起身时,袖口又往上滑了半寸,那道淡粉的疤痕在烛火下更显清晰——细如发丝,从虎口延伸至食指根部,像被利刃挑开的线头。
她忽然想起母亲日记本里夹着的那张泛黄照片:月白旗袍的女子倚着虹口茶寮的雕花窗,身侧站着个穿藏青学生装的青年,青年左手提着帆布包,虎口处有道红痕,边上用钢笔写着“小江,新拆《资本论》划破的”。
“顾大哥。”她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袖扣,“母亲笔记里提过,‘茶寮旧友小江’,左手有书纸划的疤。”
顾承砚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
他早注意到苏若雪的目光黏在夜枭虎口,此刻听她说出“小江”二字,心底那根弦猛地一绷——林夫人当年在学界的密友江叙白,正是因传播进步刊物被追捕,十年前便断了音讯。
他垂眸看她泛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若雪,你记不记得林夫人常说‘真正的联络人,从不在明处留名’?”
话音未落,夜枭已扣好鸭舌帽。
他转身时,阴影掠过苏若雪的脸,却在触及她眼底的震颤时微微一顿。
顾承砚趁机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泛黄的航海图,“啪”地按在桌上:“霍夫曼要的南洋路径,我这里有。”
夜枭的灰眼睛骤缩,帽檐下的睫毛颤了颤。
他低头时,烛火正落在图上“星洲福兴昌”的红圈上,指节在身侧攥紧又松开,再抬头时已恢复冷硬:“顾少东家倒是心急。”
“不急不行。”顾承砚指尖敲了敲图上用蓝笔标红的“暗舱”二字,“法租界巡捕房今早截了三船生丝,说是‘有碍治安’——霍夫曼的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
夜枭的喉结滚动两下。
他伸手去碰航海图,中途又收回,指腹蹭了蹭鼻尖:“别急,风向还没变。”
这句话像块冰砸进顾承砚心里。
他望着夜枭转身的背影,听着皮鞋跟叩在青石板上的脆响逐渐远去,直到巷口传来黄包车铃铛的轻响,才低头握住苏若雪的手:“他刚才碰茶盏时,小拇指抖了三次——这是老烟枪戒断的征兆。林夫人笔记里说,江叙白当年烟瘾大得很。”
苏若雪的睫毛忽闪两下,眼泪“啪”地砸在航海图上,晕开一团墨渍:“那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装成陌生人?”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顾承砚抽出手帕替她擦泪,目光扫过窗外渐沉的天色,“去把阿九叫来。”
阿九是顾家长工的儿子,十六岁跟着顾承砚跑码头,耳尖有道刀疤,此刻正蹲在密室门口啃酱鸭腿,听见召唤立刻抹了抹嘴,刀疤跟着嘴角扯出道弧:“少东家。”
“拿这封信去法租界的《莱茵时报》。”顾承砚将半张航海图折成小块,塞进信封,“找他们的夜班编辑,就说‘沪上纺织业命脉将移南洋’,要头版。”他顿了顿,又补一句:“走后街,别过外白渡桥。”
阿九接过信时,掌心沁出薄汗。
他看了眼苏若雪发红的眼眶,压低声音:“少东家,要带家伙吗?”
“带包桂花糖。”顾承砚拍了拍他肩膀,“《莱茵时报》的老编辑爱这口,塞给他,他才肯连夜排版。”
阿九走后,密室里只剩烛芯噼啪的响。
苏若雪望着桌上那半杯残茶,突然抓起顾承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