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安抚身边开始骚动不安的将领。
“曹将军,稍安勿躁!”
“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再等等!”
“兴许是陈贼谨慎,集结兵马慢了时辰,深更半夜调动大军,岂是易事?”
“你给朕耐心等着,猎物…迟早会钻进这铁笼!”
皇帝金口玉言。
曹国亮纵有千般疑虑万般恐惧,此刻也只能死死咽回肚子里。
“是…陛下圣明!”
“末将…末将遵旨。”
曹国亮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片令人绝望的黑暗。
他只觉的手脚冰凉,那垂下的白布,此刻在他眼中,像极了一条招魂的幡。
…………
与此同时。
长安城北,安远门。
与永宁门内剑拔弩张、疑神疑鬼的死寂相比,这里才是真正的“例行公事”。
城头上稀稀拉拉站着两三百名无精打采的守军。
灯火昏暗,勉强照亮垛口附近一小片区域。
大部分士卒抱着长矛倚着冰冷的墙砖打盹。
只有寥寥几个老兵油子凑在一处避风的角落,压低声音发着牢骚。
“呸!他娘的,好事全让永宁门那帮孙子占尽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卒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声音里满是酸溜溜的怨气。
“听听人家那边,刀出鞘箭上弦,就等着砍陈贼的脑袋立功受赏呢....封官发财,指日可待!”
旁边一个瘦高个,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号衣,缩着脖子嗤笑一声。
“可不是嘛!咱们呢?守着这鸟不拉屎的北门,喝他娘的西北风,连口热乎汤都混不上!”
“这是为啥?”
“就因为咱是后娘养的杂牌军,没门路没靠山呗!”
“只能干看着别人吃肉,咱连口汤渣都舔不着!”
“唉…”一个年轻些的士卒叹了口气,声音带着认命的麻木。
“认命吧兄弟,谁让咱命贱,摊不上永宁门那‘万众瞩目’的好差事呢?”
“今晚啊,真正的大戏在那边上演,咱们这儿…嘿,边角料都算不上!”
最先开口那络腮胡老卒又骂了一句粗口。
刚想再抱怨几句,耳朵忽然微微一动。
他似乎捕捉到城墙根下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声的窸窣声响。
“咦?你们听…城外是不是…有点动静?”
老卒狐疑地探出头,朝下方无边的黑暗望去。
瘦高个不耐烦的拍了他一把。
“得了吧老胡!这大半夜的,城外野狗耗子闹春呢,没点动静才叫怪事!”
“知道你心里猫抓似的难受,想着立功。可惜啊…”
他拖长了腔调,满是讥讽。
“今晚咱安远门,注定是上不了台面的冷灶!”
“那万众瞩目、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泼天大功,在永宁门那边等着人呢,跟咱…没一个铜板的关系!”
年轻士卒也苦笑着摇头,彻底熄了心思,把冻僵的手往袖子里又缩了缩。
就在这懈怠、抱怨、认命的氛围弥漫整个城头之时——
“亮火把!”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
毫无征兆的撕裂了安远门外死寂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