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在眼前被夺走,他心中还是不免感到痛苦。
可所有的质问,所有的道理,在赤裸裸的、以血奠基的权力逻辑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赵声砚猛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刺痛感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那眼神复杂至极,有愤怒,有失望,有深不见底的迷茫。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书房。
夜晚,赵声砚独自一人,坐在房间临窗的书桌前。
书桌上,一盏孤零零的绿罩台灯投下昏黄的光圈,他摊开一张粗糙的军用信笺:
“杨柳,见字如面。”
“南方情势险恶,我亦被卷入其中,日日所见,皆是倾轧与血腥……
昨日见一老翁,跪地苦求,只愿留下半袋稻种,可我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将其夺走!杨柳,这‘救国’之军,救的究竟是谁?伤的是谁的心?”
最后几笔落下,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赵声砚颓然向后靠在坚硬的椅背上,仰着头,紧紧闭着双眼。
此时的营地早已熄了灯,白日里操练的喧嚣和战备的紧张仿佛被这浓稠的黑暗吸走了大半,只余下虫豸不知疲倦的嘶鸣。
没有惊动门口的警卫,赵声砚独自推开沉重的木门,融入了营地沉沉的夜色里。
夜风带着白日残留的暑气和草木蒸腾出的湿气,迎面扑来,非但没能带来清凉,反而像一层温热的湿布裹住了口鼻。
赵声砚沿着营区边缘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