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剩下!”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引得几个紧张的人神经质地笑了笑,却透着苦涩。“这两天站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走路都踮着脚尖,就怕一回头看见大檐帽!平时吆五喝六的调度室,现在安静得像停尸房!” 覃龙的重拳狠狠砸了一下桌面,桌上几只搪瓷杯嗡嗡作响。“万幸啊!万幸咱们早听了老大您的,提前‘隐身’!咱们那几个骨干兄弟,都转成‘暗棋’,手续也抹干净了,这会儿都躲在后面装老实人。要是还在风口浪尖上,这次绝对跑不掉几个!”他看向江奔宇,感激中带着庆幸,“老大,您这步‘金蝉脱壳’,简直是救命的神招!”他发泄般地吼完,才喘着粗气坐回自己的木箱上,额头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覃龙的话像重锤,再次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运输站现在已经是他们重要的转点之一,不然怎么运输物资,如今核心管理层几乎被连根拔起,这风暴的威力和无差别打击的特性,令人胆寒。若非老大布局深远,今日坐在这里的,恐怕就得少上好几个弟兄。
覃龙话音落下不到十秒,早已等在那里的“鬼子六”像一条无声滑行的泥鳅,从角落的阴影里站了出来。他没有覃龙的激动,整个人裹在一件半旧的、裹着油腻的深色卡其布外套里,一张瘦削蜡黄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双眼睛像黑夜里的两点炭火,锐利、警惕,却又隐藏着惊魂未定的后怕。他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耳后——那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似乎在确认什么无形的线报安全。
“老大,”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语速很慢,带着一种独特的阴冷感,像地窖里吹出的风,“街面上……这几天简直没法活了。′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他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目光扫过所有人。“风太紧,以前那些个张牙舞爪的帮派,‘三叉戟’、‘青龙帮’这些有字号的地头蛇,三天前就被连窝端了!听说是局里联合了民兵和刚立功的那帮‘积极分子’,直接冲击老巢,抓走了骨干头目,剩下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彻底散了架,连根毛都不剩了。”他顿了顿,轻轻抽了口冷气,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场景。
“传统的黑市?鬼市?更是彻底凉透!谁敢在那会儿摸进去?那真是‘敢摆摊,就抓;敢逛摊,就关’!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鬼子六的语速略微快了一点,“连着三天三夜了!别说开市,鬼影子都不敢往那几个老地方凑。前两天有两个胆子大的‘独狼’,仗着有点小聪明想钻空子,结果刚露头,连人带货直接就被摁地上了!人现在还关在‘老地方’教育呢,至少得扒层皮才放出来!狠!太狠了!”
他稍稍向前倾了倾身子,凑近灯光,那张瘦脸在光影下显得更加苍白。“不止那些明面上的场子遭殃。咱们干的这摊‘画册买卖’,算是做得最隐蔽的了,”说到这,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江奔宇,眼神里除了后怕,第一次流露出浓浓的敬佩,“可就是这样的方式,前几天……也被‘误伤’了七八个!”他吸了口烟斗,吐出一口呛人的烟雾。“都是在交接画册的时候,‘运气不好’,撞上巡逻查得正严的那会儿,连人带‘物证’被当场带走。!”
“不过……”鬼子六话锋一转,眼中的那点炭火重新亮了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也真亏了老大您当初定下的死规矩!买卖双方不见面!买主只需把写着需求的小纸条和定金,放在指定地方,告诉咱们片区负责传递信息的人。咱们有人收纸条,有人专门按条子去联系‘货源’,再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送到买家指定的、绝对安全的地方,比如门前桶里、墙上挂着、后院的草垛下。全程各环节的人互不见面,谁都不认识谁!老大称这叫‘隔山买牛’!”
鬼子六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这套精密流程的赞叹:“这样一来,就算点儿背,像前几天那几个倒霉蛋,被人逮着的时候,身上就揣着几本画册,手里拿着的需求单也就写个‘要三套’,连个具体书名都没有!没现金交易,没现场人证物证,上下家更是无从查起!公安局也只能按个‘非法持有违禁物品’或者‘扰乱社会秩序’的含糊名头,关几天了事!证据链?那是彻底断裂!想往上深挖咱们的核心?难如登天!”
他总结道,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设计者的绝对推崇:“经过这事这么一吓,下面的小代理们和买家们反而更踏实、更踊跃了!都明白了这套法子安全!简直成了定心丸!现在咱们收上来的需求条子,比风暴前反而多了快一倍!”他说完,目光从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依旧沉默转笔的江奔宇身上,那眼神里除了之前的敬佩,更多了一份死心塌地的信服。
鬼子六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