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l!u′o·q!i-u/y!d!.*c^o+m+
棋盘未收。满盘白子围剿的死局中,一枚孤零零的黑子,被李彻拈在指尖。
林默站在下方,殿外的寒气仿佛还凝在他肩头。
“第五个名字。”李彻开口,声音很轻。
“崔民不像在撒谎。”林默回答。
“人在绝境时,要么崩溃,要么疯狂。”李彻把玩着那枚黑子,“他的疯狂,是想拖个垫背的。”
“能让崔民都觉得是‘王牌’的人……”
“地位,只会在四家之上。”李彻的目光,落在棋盘之外,望向无边的黑暗。
“朝中?”
“或者,朝外。”李彻笑了笑,“朕明日,要开大朝会。”
林默抬头。
“京城七品以上,所有官员。”李彻的语气很平静,“一个,都不能少。”
“陛下是想……”
“朕想看看,谁不敢来。”李彻顿了顿,“也想看看,谁最想来。”
林默没有说话。
“他们以为,朕杀了王承几人,就没了屠刀。”李彻将那枚黑子,缓缓放回棋盘的正中央,“他们以为,法不责众。”
“他们会觉得,您需要妥协。”
“没错。”李彻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笑意,“朕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自己走上断排头的机会。”
他看向林默。
“今夜,你去一趟天牢。”
“审崔民?”
“不。”李彻摇头,“去见他。什么都不用问,只带一样东西。”
“什么?”
“一支笔,一张白纸。”李彻的声音变得幽深,“告诉他,第一个写下那个名字的人,能活。”
林默眼中精光一闪。
“臣,遵旨。”
……
王家府邸。
与皇宫的肃杀截然不同,这里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王承的死,非但没有带来悲伤,反而像一场献祭,点燃了某些人更疯狂的野心。
主座上,坐着一个面容与王承有几分相似,但更显阴鸷的中年男人。
王氏真正的家主,王翦。
他身旁,是王承的儿子,王腾。,q?i~s`h-e+n′p,a¢c!k^.-c¨o.m?
“父亲。”王腾举杯,满面红光,“明日的大朝会,那小皇帝必然会妥协!”
王翦端着酒杯,轻轻晃动。
“他杀了大哥,杀了谢渊、卢植,大雪龙骑也回来了。”一个旁支的族人,忧心忡忡,“会不会是陷阱?”
“陷阱?”王翦冷笑一声,“然后呢?”
那族人一愣。
“他把我们都杀了?”王翦的声音里,满是轻蔑,“这满朝文武,七成出自世家。他都杀了,谁来替他治理天下?靠那些泥腿子吗?”
众人恍然大悟,随即爆发出哄笑。
“家主英明!”
“他不敢!他绝对不敢!”
王翦放下酒杯,眼中是稳操胜券的傲慢。
“杀几个人,是立威。召集我们,是求和。”他一字一句道,“他撑不住了。”
王腾站起身,意气风发。
“大哥的死,是为我王家铺路!他用自己的命,试出了小皇帝的底线!”
他举起酒杯,遥对皇宫方向。
“父亲,明日之后,那小皇帝……就是我们王家的狗了!”
“哈哈哈哈!”
王翦满意地笑了。他从袖中,拿出一卷用金线捆绑的锦帛。
“这是崔民那蠢货,都不知道的底牌。”
众人好奇地看去。
“真正的盟约。”王翦的眼中,全是贪婪与狂热,“那上面……可是有镇国之柱的名字啊!”
……
深夜,天牢最深处。
滴答。
滴答。
水珠,从潮湿的石壁渗出,落在积水的地面。
牢门打开,光透了进来。
崔民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像一只惊弓之鸟,猛地抬头。
来人,是林默。
他依旧穿着那身吏部侍郎的官服,在这污秽之地,干净得格格不入。
“林……林默……”崔民的声音嘶哑干裂。
林默没有看他。
他走到牢房中间,将一张雪白的宣纸,平铺在地上。
然后,他取出一方砚台,一锭徽墨,开始缓缓地研墨。\n\i,y/u_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