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雪片般地送往了王家府邸。
他们需要王承这个主心骨。
他们需要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
御书房。
夜,已经很深了。
李彻换下了一身常服,重新穿上了那件黑底金纹的龙袍。
他站在《大炎江山图》前,手中拿着一支朱笔。
陈庆之如同一尊铁塔,静立于他身后,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气。
“都处理干净了?”李彻问,没有回头。
“回陛下,张氏一族,共一百三十七口,尽数伏诛。”陈庆之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家产已查抄,府邸已封禁。”
“嗯。”李彻点点头。
他走到地图前,找到京城版图上,那个属于张家的位置。
朱笔落下,画了一个比王、谢、崔、卢小上许多,却同样鲜红刺目的“叉”。
“一只鸡,有时候比一群猴子,叫得更响亮。”李彻淡淡道。
陈庆之沉默不语。
他知道,今夜之后,京城的风向,要彻底变了。
那个在朝堂上对四大家族唯唯诺诺的年轻皇帝,终于向世人露出了他的獠牙。
“陛下,”陈庆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魏国公在殿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李彻放下笔,坐回御案后。
魏国公步履沉重地走了进来,苍老的脸上,满是痛心疾首。
“陛下!”他一进来,便跪倒在地,“您……您怎能做出此等事来!”
“魏公请起。”李彻的语气很平静。
“老臣不敢起!”魏国公老泪纵横,“无诏令,不经审,便屠人满门!陛下,这与暴君何异?史书之上,会如何记载您啊!”
李彻看着他,眼神无波无澜。
“魏公,朕问你,张恒当街强抢民女,按大炎律,该当何罪?”
魏国公一愣:“……当街掳人,形同绑票,轻则流放,重则……可斩。”
“那张家包庇行凶,纵子为恶,又当何罪?”
“……同罪。”
“既然结果都是一个死,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区别?”李彻反问。
“可……可是法度!是程序!”魏国公激动道,“国之根本,在于法度!陛下今日可为民女杀张家,明日是否就能因一言不合,而杀朝臣?”
李彻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魏国公面前,将他扶起。
“魏公,你错了。”
“朕杀张家,不是为了那个民女。”
李彻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敲在魏国公的心上。
“朕杀张家,也不是为了立威。”
他凑到魏国公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朕是在救他们。”
“救王承,救谢、崔、卢那三个蠢货。”
“朕在告诉他们,这艘船,要沉了。”
“再不跳船,就只能跟着朕,一起葬身鱼腹。”
魏国公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
那双眼睛里,没有暴虐,没有疯狂。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算计。
“陛下……你……”
“天快亮了。”李彻直起身,负手而立,望向窗外即将破晓的天空,“朕想,王太傅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朕,很想看看他们现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