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闪烁着欲望之光的眼睛,死死盯着被从泥土中刨出的圣物。
她被强行从千年的沉睡中惊醒,带离了她守护的故土。
紧接着,是一次次无休止的转手,一代代贪婪的觊觎。
无数双或粗糙或细嫩的手抚摸过她冰冷坚硬的鼎身,无数肮脏的欲望在她身上烙下深深的印记。她听到了无数关于财富、权力、永生的密谋与低语。
她不堪重负,纯净的灵体被这些无穷无尽的贪婪污浊、侵蚀,如同洁白的丝绸被泼上了洗不掉的墨汁,渐渐迷失了本性,忘记了曾经的荣耀与使命,最终化作了以吞噬欲望为生的邪物。
原来如此。
这才是这尊青铜鼎真正的过往,这才是这器灵沉沦的真相。
陆明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这器灵的遭遇,让他心头也泛起一丝莫名的压抑与同情。
他看着那虚幻而悲伤的女性身影,强忍着身体的极度不适,尝试以胸前玉佩散发出的纯净力量作为桥梁,向她传递出一丝安抚与郑重的意念。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回归你应去之地,让你摆脱这无休止的纠缠与折磨。”
他的意念坚定而清晰。
那女性虚影似乎感受到了他意念中的真诚与力量,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上,仿佛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周身萦绕的青色辉光,也似乎变得更加柔和、明亮了几分,那股深重的哀愁,也随之减轻了些许。
“呃……啊……”
一声痛苦的呻吟,瘫倒在沙发旁如同烂泥般的风闲悠悠转醒。
他茫然地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视线还未完全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悬浮在青铜鼎上方那个散发着圣洁青辉、却又带着无尽悲悯的虚幻身影。
再低头看看自己那双枯槁得如同百年老树皮、几乎不成人形的手,以及不远处那个脸色煞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的年轻人。
破碎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夹杂着极致的恐惧与悔恨,瞬间将他的脑海彻底淹没。
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地得到这尊青铜鼎,想起了那些夜夜不休、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噩梦,想起了自己心中那如同野草般疯长的贪念,更想起了刚才那如同行尸走肉般失去理智、疯狂护鼎的丑陋模样。
“我……我……我……”风闲张着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悲鸣般的嘶哑音节。
他死死盯着那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器灵虚影,再想到自己之前那副被贪婪彻底吞噬的狰狞嘴脸,一股巨大到足以将他碾碎的羞愧与悔恨,如同最凶猛的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
“噗通”一声,他竟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然后双膝一软,对着那器灵虚影,以及它下方的青铜鼎,重重地跪了下去。
坚硬昂贵的进口大理石地板,被他的膝盖砸出沉闷的声响。
“我对不起你!是我利欲熏心!是我猪狗不如!是我该死!是我该死啊!”
他涕泪横流,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与悲痛而哽咽、破裂,完全不成调。
他像个疯子一样,一下接着一下,用自己的额头,狠狠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很快,他那原本就蜡黄的额头便渗出了鲜血,混着汗水和泪水,狼狈不堪。
“大师……陆大师……求求您,救救我,也救救它……这鼎,我还回去!我马上就联系人,不管花多大代价,我一定把它送回它该去的地方!我这些年……靠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赚的昧心钱,我全都捐出去!我一分不要!全都捐了!求您给它一条生路,也给我一条活路吧!”
器灵虚影静静地看着他,身影似乎又淡了几分,但那股萦绕在她周身、令人心悸的哀愁与怨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不少。
她身下的青铜鼎,表面的纹路彻底恢复了古朴厚重的青黑色,再无一丝血腥邪异之气,只有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与厚重。
整个客厅内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与贪婪气息,也随之烟消云散,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就在这短暂的平静降临之际,别墅之外,一阵急促尖锐、撕裂夜空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催命的符咒,打破了这刚刚沉淀下来的、带着一丝解脱的氛围。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刺耳,最后停在了别墅大门外。
陆明本就紧绷的神经,在听到警笛声的瞬间,更是猛地一抽。
他眉头狠狠一紧,心中那刚刚松懈下来的一口气,又猛地提了起来。
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