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过陆明汗湿的额发。*e*z.k,a!n?s`h/u-._n¨e·t\他瘫坐在冰冷的地面,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感觉像吞咽着碎玻璃。胸腔如同一个被硬生生踩瘪的风箱,每一次艰难的起伏,都牵扯着后背与右臂火辣辣的伤痛。那幽蓝符火燃尽的余烬似乎还飘散在空气中,混合着硫磺与某种蛋白质烧焦的刺鼻气味,首冲脑门。
西周一片死寂,先前那只长相别致的低阶邪祟,总算被他拼着老命焚烧殆尽。这下总能歇会儿了吧?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然而,老天爷似乎特别喜欢跟他开玩笑。就在他以为这场要命的“加班”总算能告一段落时,村口那块破损的风水石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比先前更加低沉、更加压抑的咆哮。
“轰隆——”
沉闷的声响从地底深处翻涌上来,地面都跟着震颤了几下,仿佛有什么沉睡了千百年的巨兽,正极不情愿地翻了个身。
陆明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的脸色骤然又白了回去。他猛地抬头,看向风水石的缺口。
那里,不再是先前那种丝丝缕缕的黑气,而是如同堤坝崩塌,决堤的洪水一般,狂涌而出的浓稠阴气。这些阴气的颜色,己经不是单纯的灰黑,而是近乎纯粹的墨色,在惨淡的月光下,甚至反射着一层诡异的暗紫色光泽。
它们在半空中剧烈地翻滚、纠缠,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咕噜咕噜”声,像是无数冤魂在沸腾的泥浆中哀嚎。一股比先前强烈了不知多少倍的腐尸恶臭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陆明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这次邪祟凝聚成形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只是眨眼的工夫,一个比先前那只邪祟足足高大了一倍有余的狰狞人形,就在那浓郁翻滚的阴气中缓缓浮现。
它的轮廓比之前那只清晰了许多,甚至能勉强看清扭曲拉扯的五官。干瘪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的鬼火,贪婪而怨毒地扫视着周围。它咧开一张不成比例的大嘴,露出其中参差不齐、沾满了暗黑色凝固血块的利齿。
最骇人的是,它的胸口处,赫然是一个篮球大小的恐怖血洞,洞口边缘血肉模糊,洞内黑气翻涌不休,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不断蠕动的诡异触手在其中招摇。
“完犊子……”陆明心里哀嚎一声。这玩意儿,明显是被困在风水石下更深处的存在,其实力,恐怕远超刚才那个需要他动用“焚魂符”才能勉强解决的家伙。
“桀桀桀……好个陆家的小子……”
那高大的邪祟竟然开口说话了。.E,Z!暁¨税\枉/ \哽/歆.罪¢全-它的声音沙哑刺耳,像是无数根生锈的铁钉在摩擦玻璃,又像是信号不良的老旧收音机,充满了杂音和电流声,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牙酸的寒意。
“你……杀了我的……眷属……”
每吐出一个字,它那不成形的嘴里就滴落几滴漆黑粘稠的液体。那些液体落在地上,瞬间便将坚硬的泥土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小坑。
陆明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冰水浇过,然后又狠狠攥紧,一阵狂跳之后几乎要停止。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本就湿透的后背。这东西不仅实力强得离谱,居然还有不低的智慧!
他体内的阴气在先前那场搏杀中几乎消耗殆尽,连带着精血和魂力都亏损了不少,“焚魂符”的后遗症也开始显现,此刻连稳稳站着都感觉双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更要命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新出现的邪祟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至少是先前那个的三倍以上。
正面硬刚?那不是找死,那是赶着去投胎,还得是特快加急的那种。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几乎令人绝望的时刻,他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了竹简上记载的一种应急阵法——九宫困魂阵。
这阵法颇为凶险,专门用来困住实力远超自身的邪物,一旦布阵失败,或者无法维持,反噬之力足以让布阵者当场魂飞魄散。但现在,他还有得选吗?
陆明咬紧牙关,强行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硬是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腿肚子不争气地首打颤,但他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明。
“它要报仇?那就来试试看。”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清晰地传到了那邪祟的耳中。
那高大的邪祟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更加刺耳的桀桀怪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残忍:“不知死活的小鬼……真以为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能在我面前翻起什么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