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余响。
寂静无声的堡垒,只有她自己不稳的呼吸,越来越重。她看着那冰冷光亮的金属外壳,看着自己那模糊而微微扭曲的影子。
一秒。
两秒。
三秒。
毫无征兆地,林晚的肩背猛地一弓!如同承受了无形的、足以压垮脊椎的重击!
哇——!!!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毫无阻滞地、猛烈地冲破了她的喉咙!喷溅在冰冷光滑的负压隔离区洁净地板上!
鲜红!刺目!带着活体特有的温热的腥气!
如同骤然迸裂的封印!滚烫的血液在光洁得如同镜面的地板上剧烈喷溅、流淌、晕染开来。猩红粘稠的液体在强冷白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色泽。浓烈的铁锈与微妙的甜腥味混杂交织,如同在消毒水和臭氧的绝对洁净堡垒中,猛地炸开了一朵野蛮生长的、污秽的生命之花。
这粘稠、灼热的生命印记,粗暴地侵入了这片不容任何“污染”的、完美无菌的领地。它灼穿了冰冷的地板,灼穿了精密的仪器外壳,也似乎狠狠灼穿了一首死死包裹着林晚的、那层由寒冰和警戒构筑的坚硬外壳。
她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撑住了膝盖!大口大口的、带着灼痛感的喘息撕裂了她维持的冰冷假面。额头因剧痛和呕吐反应而冷汗狂流,细密的汗珠汇聚成大颗,滚落在地面那滩迅速扩散的鲜红之上,滴答作响。
意识像被重锤砸碎的玻璃,眩目的白光和尖锐的刺痛从颅脑深处爆发!眼前的世界剧烈地摇晃、旋转,耳膜里充斥着巨大的嗡鸣,混合着刚才钥匙撞击钢铁外壳那一声短促尖锐的残留回响。
是崩溃?还是某种强行挣脱束缚后的释放?那口血是毒,还是解药?
她不知道。只知道肺部像是被滚油浇筑,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烧般的痛楚。
就在这剧烈的咳喘和眼前阵阵发黑的眩晕中,她死死撑住膝盖的手指无意识收紧,掐入了大腿的皮肉。隔着薄薄的工作服传来的痛感,反而成了此刻锚定她意识的唯一浮木。
一丝冰凉滑过她滚烫的脸颊。是一滴汗水?还是压不住的泪?
实验室里所有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只有她压抑、粗重、带着血腥气息的喘息声,在这冰冷的堡垒里空洞地回响。
嘀嗒……嘀嗒……
鲜血沿着她下颌的曲线,滴落在己经凝结的血泊边缘,发出轻响。
汗珠砸落。
几缕濡湿的黑发黏在苍白汗湿的颈侧,随着她每一次痛苦而沉重的喘息轻微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