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冰洞紧接着有了动静,这次是条带着黑斑的北极茴鱼,鱼嘴大张着,还咬着网兜里的碎肉。
图尔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第二个冰洞只钓上尾瘦得能看见骨头的杜父鱼,第三个洞凿下去时,冰面“咔”地裂开道细纹,吓得他踉跄后退。
“邪门!”他踹了脚冰洞,雪块落进水里,溅起的水花瞬间结了冰。
日落时,洛辰的冰洞边堆了七条鱼,最大的那条比他的胳膊还粗。
图尔那边只勉强凑了四条,最小的那条还不到一尺。
帕克图的烟斗早灭了,他蹲在鱼堆前,枯瘦的手指抚过鲸筋网兜:“你……从哪学的?”
“风里学的。”洛辰想起昨夜帐篷外的北风,“风会告诉我鱼在哪里,就像它告诉祖先如何找海豹呼吸孔。”
图尔突然转身,鱼叉撞在冰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啸:“这不算!是他用了邪门东西!”
“够了。”阿图克的声音像块压舱石,“雪狼族只认冰原的裁决。”他拍了拍洛辰的肩,“明天开始,你教年轻猎人这个法子。”
帕克图猛地站起来,皮袍带起一阵雪雾:“可以学,但别丢了敬畏!”他转身时,鹿皮靴跟在冰面上划出深痕,“冰原的规矩,比你的网兜结实。”
夜色漫上来时,洛辰蹲在帐篷前处理鱼。
艾莎摸黑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个温热的东西——鲸油灯,油芯子用驯鹿毛搓的,“我阿公说,鲸油烧得最久。”她的声音轻得像雪。
洛辰捏着灯座,触手是艾莎体温焐过的暖意。
远处传来阿图克的咳嗽声,老人站在冰原边缘,仰头望着天,呼吸时喷出的白雾里,似乎裹着比雪更湿重的气息。
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某种他熟悉的咸腥——那是海雾的味道。
洛辰抬头,看见星轨比昨夜低了些,像被什么力量压着。
他摸了摸鲸油灯,灯芯在风里晃了晃,却没灭。
冰原的夜,从来不会真正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