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钱员外,想个法子,把它,送到按察使张大人府上。不仅要送,还得让整个云州府有头有脸的人都晓得,这张大人,对我石老山的神仙布,喜爱得紧。”
钱员外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
他是个生意人,那脑子,转得比谁都快。他哪里还不明白,许青山这是在拿他钱家,当枪使,拿这金贵的棉布,当刀子,往那黄都司和张按察使中间,狠狠地插进去。
他搓着手,那脸上,全是为难。
“许...许兄弟,这...这可是在玩火啊!张按察使,是黄都司的对头没错。可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咱们把宝押在他身上,万一他反过来,吞了咱们的布,赖了咱们的账,咱们找谁说理去?这是引狼入室!”
一旁的钱老秀才,一直没说话。
他端起茶碗,吹了吹气,呷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糊涂!”
他把茶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你只瞅见风险,却没瞅见这里头的天大机会!生意做到头,就是人情,是站队。黄都司跟咱们,早就不是一条心。他那条船,眼瞅着就要翻。咱们要是不寻个新码头靠岸,迟早也得跟着一块,沉到水里去。”
他又瞅着自家那个还有些犹豫的儿子。
“这张按察使,最是爱惜羽毛,讲究个官声。他就算想吞,也不敢吃相太难看。咱们送的,不是布,是刀!是让他拿去跟黄都司斗的刀!他要是连这刀都不敢接,那他这个按察使,也当到头了!这笔买卖,咱们稳赚不赔!”
钱员外听完,一咬牙,也把心一横。
“成!就按许兄弟说的办!”
事情,就这么定了。
许青山又跟钱家父子,商议了些具体的细节,这才起身告辞。
他回到石老山,先没去别处,径直就去了后山那间戒备森严的药室。
怪医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正就着油灯,摆弄着他那些个瓶瓶罐罐。
他瞅见许青山,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那女娃的药,头一炉,成了。”
他从一堆瓶罐里,摸出一个核桃大小的白玉瓷瓶,扔了过去。
“药性烈,但已经能吊住她的命,慢慢化解她体内的寒气。三滴,兑一碗水,每日一次,不能多,也不能少。”
许青山接过来,打开闻了闻,一股子清冽的药香,直往脑子里钻。
怪医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更小的,黑漆漆的瓷瓶。
“这是炼药剩下的药渣,里头的火毒,被老夫用几味阴毒的玩意儿,给逼了出来。”
他那张干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
“见血封喉,三息之内,就是一头牛也得倒下。省着点用,这玩意儿,金贵。”
许青山把那两个瓷瓶,都揣进怀里。
一个,是救人的良药。
一个,是杀人的剧毒。
他瞅着窗外那片黑沉沉的山,心里头,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