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清辞的房门半敞着,席莱走到门口,看见段韶和侯清辞面对面坐在矮桌前,正在下棋。¢看¨书¢屋! ~首′发\
“我幼时便爱下棋。”侯清辞手执白棋,目落棋盘之上,踌躇,落子,“阿娘托人做了一副棋子,连棋盘都是她找人用上好的玉料切割的。”
段韶原本只是打算进来看看情况,却被他请过来下棋,不过他也很乐意能和人比一比。
他用手里的黑棋一次次堵住白棋的路,强势到没有礼貌。
侯清辞却不在意,心思似乎己经不在这棋盘之上了,他说道:“这副棋盘比那石台不知好上多少倍。”
段韶眉梢微抬:“卞垣城石台上的棋是你下的?”
“不错。”侯清辞眼也不抬地说,“我执的是白棋,王贤执的黑棋,我为了说服他随我一同回长安,每次落子都带着几分戾气,只是最后那必胜的一子,我没下,后来棋子不知被谁搞得散落一地,幸而被一位姑娘复原了。”
“姑娘?”段韶的手顿了顿,“谁?”
那盘被席莱下完最后一子的棋局,被雷辰打散了,他闲着也是闲着,便把那棋局一点点复原了回去。
可他什么时候变成姑娘了?
“也是名生徒,与你们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你或许认识。”侯清辞道,“姓郝,名甜,是个很秀丽的姑娘。”
段韶心下明了,眼眸垂下,又落了一子,堵住了对方的下一步。+白¢马`书_院· ?追-最*新^章·节¨
眼看自己的生路一点点被堵死,侯清辞捏着棋子久久不落。
片刻后,他收回了手,看向了段韶。
“就下到这儿吧。”
他把棋子放回棋盒之中,看向段韶淡漠的脸,“你的棋路杀伐之气太重,争强好胜,这样不好,早晚会遭反噬。”
席莱对这话表示赞同。
十几年前输掉的比赛到今天还在耿耿于怀,争强好胜,没有比这个词更适合去形容他的了。
余光瞥见有人走进来,她侧目望去。
“娇儿。”老鸨忧切地望着侯清辞,“阿娘之所以那么做,是有苦衷的,你能不能和阿娘单独聊几句?”
然而,侯清辞却答非所问:“阿娘,能不能找几个空房,让这几位今夜留宿花月楼……”
老鸨神情不自觉落寞下来:“自然可以。”
长安今夜提早了宵禁时间,夜巡的官兵涌进了平康里,挥舞着剑枪,大片大片驱赶着在此玩乐的人们。
“朝廷又抽什么疯?”有人处在状况之外,兴致被一扫而光,抱怨道,“宵禁的时间本来就够早的了,现在难道连为数不多的享乐时间也要禁了吗?”
一人经过,听到这话,便道:“你消息有够不灵通了,太子和吏部尚书密谋造反,让皇上知道了,现在这是在彻查肃清与此事有关的人,赶紧回家窝着吧!别乱跑了!”
前者立马噤声。!咸_鱼-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关于太子密谋造反之事很快在坊间秘密流传起来。
官员百姓窃窃私语,纷纷开始议论此事。
短短两个时辰,风声都传进了花月楼。
“听说了吗,太子要被皇上废了,现下己经被关进了大牢。”
“其他人呢?”
“其他人就更别提了!汉王和侯君集都被赐死了,据说汉王被赐了一杯鹤顶红,侯君集当场就被砍了脑袋……更不可思议的是,杜驸马也参与其中,皇上己经下旨,杜荷于明日午时当众斩首!”
“啊?!杜荷?城阳公主的夫婿?”
听者张大了嘴,只觉得天塌了。
“我平日最爱听城阳公主和杜驸马的话本了,杜驸马那么爱城阳公主,怎么会想到去造反呢!皇上可是他的岳丈啊!不都说爱屋及乌吗!”
“哼,还爱屋及乌呢,就杜荷出的主意最毒!他叫太子装病,想把皇上骗去东宫挟持逼位,皇上是什么人物啊,当年跟随高祖打下大唐江山,后来又搅起玄武门之变,就太子那点小伎俩,能骗得过皇上吗……”
“我不信,杜驸马定是有什么不得己的苦衷!他是那么深情的一个好男人!”
“你以后少看点话本子吧,脑子就是看话本子看坏的!”
“……”
宵禁过后,平康里骤然变了模样。
先前的繁华热闹消失不见,只剩下冷清无边,没有几家店还敢张灯结彩做生意,统统灭灯打了烊。
花月楼也不例外,内外漆黑,只有房间里燃着几盏小烛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