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迹。墨迹被晕染开,卓文君的名字仿佛在污渍中无声地哭泣。
“该死!”她懊恼地低咒一声,慌忙抓起纸巾拼命吸拭。然而污迹顽固,那几行承载着她最初灵感和炽热情感的文字,终究是毁了。一股巨大的沮丧和委屈猛地涌了上来,熬夜的疲惫、构思的艰难、此刻的意外……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鼻尖一酸,眼前再次模糊。.k?a\n′s¨h+u\w_u~.?o′r*g\她颓然地坐回椅子上,盯着那片狼藉,指尖微微发颤,仿佛刚才敲击键盘的力气都被这杯打翻的咖啡浇灭了。
就在这沮丧几乎要将她淹没时,电脑屏幕右下角,一个熟悉的社交媒体图标突然急促地闪烁起来,伴随着轻微的“滴滴”提示音。
林小鹿茫然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屏幕。
“笃笃笃。”
极轻的叩门声,在凌晨时分苏明远这间弥漫着墨香与沉静的书房里响起,显得格外清晰。助理小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犹豫的奇特表情,似乎不敢轻易打破这一室的安宁。
“苏老师,”小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那个……‘明远女子学堂’的众筹项目,上线不到三小时……爆了!”
苏明远正站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前,手持一管细狼毫,笔尖凝着饱满的墨汁,悬在一张洒金宣纸上方。闻言,他手腕稳如磐石,悬停的动作没有丝毫晃动,只是微微侧过头,眉峰几不可察地抬了一下,无声地询问。
“爆了!”小陈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快步走进来,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到苏明远面前,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年轻的脸庞,“您看!目标金额是三十万,这才多久?已经……已经冲到两百多万了!还在疯涨!留言区都炸了锅了!”
苏明远放下毛笔,接过平板。屏幕的光线柔和,却清晰地映照出众筹页面上那令人瞠目的数字——一个远远超越初始目标的庞大金额,以及旁边仍在飞速跳动的、代表着实时支持人数的数字。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滑动。
指尖掠过一行行滚烫的留言:
“为苏老师打call!为女孩们加油!捐一个月奶茶钱!”
“卓文君和黄道婆是我们的偶像!女孩们加油读书啊!”
“知识就是力量!支持苏老师,支持女子学堂!”
“看着进度条飙升,眼泪止不住,希望真的能帮到她们!”
“苏老师是真正在做实事的人!跟着您有方向!”
一条条,一句句,简单,质朴,却带着千钧重量,汇聚成汹涌的暖流,透过冰冷的屏幕,直抵心房。苏明远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些id各异、却心意相通的留言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平板光滑冰冷的边缘。书案上,一盏仿古的莲花座铜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身后满墙的书架上,影子随着烛火的轻微摇曳而晃动,如同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湖。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项目简介那几行被林小鹿反复斟酌、如今却引发山呼海啸的文字上:“……卓文君当垆卖酒,黄道婆改良棉纺……让古代女性的智慧与坚韧,真正成为照亮她们前行的光!”
“卓文君……当垆卖酒……”他低声念着这几个字,声音低沉,如同在寒潭深处投入一颗石子,激起细微的回响。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书房的窗棂外,是城市遥远而模糊的光晕,如同庆朝都城里那些彻夜不熄的富贵人家的灯火。
那些灯火下,又掩埋了多少无声的悲泣?
眼前仿佛不是现代都市的夜景,而是庆朝深宅大院的雕梁画栋,庭院深深。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穿着半旧不新的绸衣,面容姣好却写满惊惶与无助。她跪在冰冷坚硬的花厅石砖上,面前摊开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是歪歪扭扭、不成章法的墨迹——那是她的名字,是她仅会写的几个字,却被夫家请来的“账房先生”指着,斥为无效的凭证。她陪嫁的田契,她母亲临终前偷偷塞给她的几件体己首饰,就这样在“不识文书”、“自愿献出”的冰冷宣判下,被贪婪的夫家堂而皇之地侵吞。她徒劳地张开嘴,想辩驳,想申诉,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嘶哑的呜咽,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鸟雀。周围是冷漠或带着讥讽的眼神,像冰冷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她身上。最终,她只能伏在地上,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泪水无声地洇湿了身下昂贵的地毯……
那绝望的呜咽,穿越时空,骤然在苏明远耳边响起,清晰得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一股强烈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酸楚猛地冲上鼻梁,眼眶瞬间被汹涌的热意浸透。他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下颌绷紧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