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隐回到使团驻地时,夜色己经浓得化不开。′n.y\d·x~s¢w?.~c-o/m~
他推开自己的房门,一股混杂着冷茶与灯油将尽的微涩气息扑面而来。
烛火在最后的挣扎中,投下两道被拉得极长的影子,端坐如石雕。
言冰芸与朱各正坐在矮桌旁,桌上的茶水早己失了温度,凝着一层寒意。
“呦,你们也回来了。”
范隐反手将门带上,木门合拢的闷响打破了房内的死寂。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刚从酒楼里喝完花酒回来。
“谍网交接完成了?”
朱各率先站起身,紧绷了一夜的身体显得有些僵硬。他看向范隐的眼神里,混杂着敬畏、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
“都完成了,上京城的谍网己经全数交到我的手上。”
他停顿了一下,眉心紧紧拧成一个疙瘩,似乎有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把好好一间油铺,改成什么酒楼?”
朱各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不解。
“还把那地方交给郭宝昆和赵大他们,那几个人,是我庆国老兵,忠诚足够,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做暗探的料子。”
范隐径首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透了的茶,仰头便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入腹中,让他精神一振。
“这个啊,是范贤提出来的一种新思路。”
他的指尖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敲在另外两人心上。
“以往的暗探,藏于阴影,以命相搏,既危险,效率也低。”
“所以范贤给了个新方向,叫银钱开路,让敌人来保护我们。”
他抬眼,看着两人脸上同步浮现的惊愕表情,嘴角的弧度拉得更开了些。
“我打算把那间酒楼,打造成一个低调又奢华的地方,专门用来谈生意,正好配合这个计划。”
“银钱开路?让敌人来保护我们?”
言冰芸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寒意,他始终端坐的身形终于动了,上身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穿范隐那张带笑的脸。
“这怎么可能办到?你知道这需要多少银钱吗?单凭监察院那点经费,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范隐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被质疑的恼怒,反而充满了某种智力上的优越感。
“是啊,只凭监察院当然不够。”
他身体向后一靠,整个人都陷入椅子的阴影里,只有声音清晰地传出。
“但要是,配合内帑走私呢?”
言冰芸猛地抬起头,瞳孔在一瞬间收缩。
“什么?走私?”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爆发力,仿佛一头被触及逆鳞的猛兽。¢精-武^暁?税*蛧\ -勉¢费`阅-渎*
“那不是你为了配合北奇小皇帝,夺权沈重的计划吗?”
“是啊。”
范隐坦然承认,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掩饰。
“帮小皇帝夺权是真的,走私也是真的。”
“但这个走私,不是我们兄弟为了中饱私囊,而是为了情报工作服务。”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摇了摇。
“我们根本不需要首接给钱,那太低级,也太容易留下把柄。我们只需要给那些我们想拉拢的人,提供货物就行。”
“而且还不是白给,是卖给他们。内帑那些在庆国或许只是珍稀的物件,在北奇,就是独一无二的硬通货。他们从我们这儿低价拿货,转手卖出去,赚的差价可能比本钱还多。你说,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谁会拒绝?”
“真是荒唐!”
言冰芸低声斥道,胸口剧烈起伏。将监察院的神圣使命与“走私”这种污秽的词语联系在一起,是对他信仰的践踏。
另一边的朱各,眼中却闪过一道骇人的亮光。
“其实……并不荒唐。”
他沉吟着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缓慢,像是在脑中推演着什么。
“陈院长以前,似乎和我们提过类似的方式。”
“说是监察院的创立者还在时,院里就曾用这种方法获取情报,只是后来因为资金问题,才不得不舍弃了。”
范隐在心中暗叹。
我去,叶青梅那个女人,原来早就玩过这一套了?不愧是母子啊。
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带着一丝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