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情,不由得放柔了声音:“玲珑,先凑合几天吧。以后再想办法改善居住环境,你先忍忍啊!”说罢又向霞姐递了个眼色,“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
“放心吧。”霞姐立刻挽住李玲珑的手臂,指尖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快跟我说说,你昨天提的洞庭湖清蒸鳜鱼怎么做?还有那个……莲蓬扣肉?”
“霞姐你可算问对了!”李玲珑眼睛一亮,方才的委屈瞬间被抛到脑后,“那鳜鱼得用洞庭湖活水养的,剖鱼时要在鱼腹划十字刀,塞进姜片和葱段……”她当然不会做菜,但以前时而会听自家的厨师吹嘘,此时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指尖在空气中勾勒出菜肴的轮廓,霞姐则认真地点头,偶尔插问两句,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笑意。
温羽凡望着两人逐渐亲昵的互动,嘴角扬起淡淡笑意,转身跟着金满仓出门。
地下室的铁门“吱呀”一声合上时,李玲珑正说到莲蓬扣肉的糖色炒制,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来,带着少女特有的清亮。
金满仓的房间格局与霞姐的如出一辙:逼仄的空间、低矮的天花板、蒙尘的小窗。
温羽凡却只是将行李放在斑驳的床头柜上,伸手拂去桌上的积灰。墙角处,金满仓用捡来的木板搭了个简易书架,上面摆着半瓶没喝完的跌打酒和几张膏药。
“凑合住呗。”金满仓摸出烟盒,发现是空的又塞回裤兜,“当年在工地打地铺的时候,比这还挤呢。”
温羽凡指尖拂过剥落的墙皮:“我没关系,有地方歇脚就不错。”
金满仓用脚尖踢了踢左边墙壁:“隔壁住个北漂小哥,天天晚上弹吉他唱《XXXX》,别说,跑调都跑得挺有节奏感。”
温羽凡弯起嘴角:“就当免费听演唱会了。”
“右边更热闹。”金满仓压低声音,拇指往另一侧墙壁戳了戳,“小情侣租的隔断间,一到半夜就……咳,哥你懂的。”
温羽凡笑着摇头:“好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你还搁这听墙根啊。”
“天地良心!”金满仓作势要举手发誓,铁架床跟着晃了晃,“是我想听嘛,我也是被迫收听啊。”
温羽凡被逗得轻笑出声。
两人正说着,左边墙壁突然传来一阵走调的和弦,紧接着是破锣般的歌声:“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温羽凡望向铁窗外窄窄的天空,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翅膀尖沾着写字楼玻璃幕墙的反光。
远处地铁的轰鸣由远及近,像某种深海生物的低吟,震得窗台上的积灰簌簌掉落。
“噔噔噔。”房门响起三声轻叩。
温羽凡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转手拧开锈迹斑斑的门把手。
门外,霞姐与李玲珑臂弯相挽,前者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后者套着新买的米色卫衣,发丝上还沾着地下室走廊的霉味,却在相视一笑时,像两株从阴湿墙角钻出的花。
霞姐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玲珑跟我讲了半天洞庭湖菜,现在我满脑子都是清蒸鳜鱼的鲜香。今天你们出院,说什么也得去打牙祭。”
李玲珑眼睛发亮:“霞姐还说要带我去吃老京城铜锅涮肉!”
金满仓搓着肚皮连声附和:“好啊,就当给凡哥和小玲珑接风洗尘!”他忽然想起逃亡路上啃馒头的日子,不禁咧嘴笑道,“可算能吃顿带油水的了!上回吃红烧肉还是在……”
温羽凡忽然伸手拍向金满仓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后者踉跄半步:“说得对!今天这顿就劳烦金老板破费了。”
“啊?”金满仓瞪圆眼睛,苦瓜脸皱成包子,“哥你这掌力怎么跟拍黄瓜似的……我银行卡余额可经不起你这么一拍!”
霞姐与李玲珑笑作一团,前者掏出手机点开团购软件,后者捏着金满仓的袖子晃了晃:“逗你的!我查过了,附近有家湘菜馆打五折,人均才八十。”
“八十?”金满仓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算起账,“那四个人就是……”
“走了,这才几个钱。”账未算完,已被温羽凡推着往走廊走,想起一阵拖鞋的踢踏声。
一行人挤在电梯里,李玲珑指着镜面里的倒影笑:“霞姐你看,咱们像不像去春游的中学生?”
霞姐望着镜中自己与少女交叠的身影,眼角细纹里盛着柔光。
走上街道的时候,夕阳正将天边染成蜜色。
金满仓指着街对面的霓虹灯牌大喊:“就那家!‘湘味楼’!招牌上的剁椒鱼头比我脑袋还大!”
李玲珑捂着嘴笑他没见过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