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太早,对家这个概念很淡薄。不懂凌霄为何如此执着于亲属纽带的维系。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家只是人生出发的起点而已。
戴曦烨不懂家对人生产生的温度,但这没什么,她不靠感觉而活。
这一路上的目光算是没从她身上挪开过半分,这里不少的乡里乡亲多少和阴阳界也有些关系,也都知道各自的身份。剩下不知情的只知道凌家那帅小伙到了该成婚的年纪,竟然娶了个北方姑娘。
很多人这辈子连山都没出过,都想见见这北方人是什么样的。
“哟,这丫头俊的嘞,你看人家那皮肤白的哟,水灵灵的。”
,!
“那可不,据说那位凌家新媳妇是金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享福的命!就你这黑黢黢的受苦命还敢跟人家比。”
几个庭前老妇相视一笑,也没因为这句话觉得冒犯,甚至觉得习惯了。
戴曦烨都听在耳朵里了,心中不免觉得好笑。谁更受苦还不一定呢。至于白,有没有可能是她刚“起死回生”,是沧桑的苍白的呢?
凌霄瞥了眼身后挪动缓慢的粽子,压了压嘴角,故作严肃,一把将她的手攥紧掌心,拉着她往前走,语气却是有点冷冰冰的:“快点,再晚些连饭都没得吃了。”
戴曦烨抬头给他发了个白眼,明明自己兴奋的要死,却硬要装出一副沉稳老气的样子来维持身为龙虎山掌门的面子,装货。
……
玻璃窗上凝着薄霜,冬日的阳光斜斜照进客厅时,凌霄母亲第三次往她手里塞包子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用指甲掐了掐掌心。
干嘛搞的这么见外啊,她和凌霄他爹他妈以前又不是不认识!
凌家本是阴阳界中的名门望族,凌霄的爹曾经也是龙虎山上的弟子,但后来选择归隐;凌霄的妈虽是外行人,但也是名门闺秀,是一位很值得尊敬的传统女性。凌霄从刚出生起就被龙虎山老掌门收为关门弟子,没养在身边,但这并没有阻隔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感情。父勤母贤子孝顺,这是无数人都羡慕的家庭。
要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话,也许凌霄是个正确的选择。
"阿烨从小就长的可人,现在长开了,愈发出落的漂亮了。"围着红围巾的凌家姑妈又往她跟前凑了半步,羽绒服拉链蹭过她手背,凉得她睫毛颤了颤。她客气的笑了笑,跟着寒暄了几句,便用余光瞥向外围,凌霄站在玄关同几位叔伯兄弟交谈,脸色依旧严肃不容活泼,倒是吓得他那几个年轻的表弟不敢张嘴,低着个头和受气的鹌鹑似的。
凌母如同绸缎一般的手突然覆上来,将戴曦烨的注意拉了回来。“手怎么这么凉,喝点姜茶。”
青花瓷杯递到眼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戴曦烨连忙眨了眨眼,视野里只剩下大片晃动的玫红色毛呢——那是凌母把过年新裁的罩衫套在她手跟前,针脚细密得让人心慌。
“谢谢陈姨,天儿有些冷,你也要注意保暖。”
凌母笑了笑,拉着她的手不放开,眼里多了些慈爱。
方才进门前刚认下的二表婶都看在眼里,眼睛一转,便用嘹亮的嗓音刺破喧闹:“四小子小时候生的就黑,现在长开了是俊的……你不晓得,刚生下来他妈妈抱着他的时候呀,我们几个还怕他丑的讨不得老婆嘞!”
几位女性长辈围着她乐呵,二表婶爱唠嗑,顿时笑声海浪般涌来,戴曦烨跟着扬起嘴角,舌尖却尝到姜茶漫出的苦。她数着杯子里的姜片,突然被一个人从身后圈住肩膀。他毛衣袖口沾着院里的雪沫,融成小小一滴,正坠在她锁骨上。一股温热的气流从耳畔传来,她只听到凌霄的声音。
“跟我来。”
满屋亲戚忽然安静下来,戴曦烨不明觉厉,但还是站起身来和周围的长辈们打了个招呼,准备跟他离开。但凌母的手依旧拉着她,没有放开,戴曦烨回头,却看到她眼角闪着水光,嘴角却绷得平直,像在努力维持某种庄严的仪式感。
“陈姨……”
凌母这才觉得失态,连忙挤出一丝微笑,拍了拍她的手,道:“啊,是你凌叔唤你过去呢,让前面的叔叔伯伯见见……”
戴曦烨眼神缓和了些,点了点头,“好,我一会儿回来陪您。”
她松开了手,在羽绒服下摆蹭了蹭汗湿的掌心。院角的腊梅被北风卷进窗缝,幽香混着凌霄身上熟悉的檀木香忽然将她裹住,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按道理说她不用去前头和男性长辈有什么照面,但也说不定有别的安排。凌霄领着她在大院里拐了几